凌晨四点零四分,门底渗出红色液体——混着铁锈的暗红,像凝固的血,涌得很快,转眼漫到鞋跟,带着屠宰场的腥甜。
我立刻扑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被子挡不住腥味,还有液体漫过地板的“哗啦”声,以及女人长发蹭床脚的“沙沙”声。
四点零四分零四秒,脚步声停在门口,呼吸声很重,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编号7,你的手腕流血了。”女人的声音贴在耳边,“我帮你擦好不好?”
手腕的麻绳确实在渗血——昨晚咽的黑色絮状物像活物,顺着血管爬,勒痕又红又肿,血珠滴在被子上,晕开暗紫色的花。但规则一说“红色液体时,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掀被子”,我攥紧被子,指节发白。
“别躲了,我看见你床头的金属门牌了。”她的声音突然尖利,像指甲刮玻璃——规则三明确“清洁时间不能看镜子/光滑金属”,她在故意引诱我违规。
被子外传来“嗤啦”的撕布声,接着是牙啃木头的声音,木屑落在被子上。十三秒后,脚步声挪开,我掀被一角:床脚缺了块木头,牙印和搪瓷杯壁的一致;红色液体退了,地板上留着暗红印记,像张网。
上午去食堂前,我特意绕到编号2的房间——衣柜门还开着,我伸手擦掉内壁的霉斑,浅划痕终于露出来:是半行模糊的字,“午夜别应……”,剩下的被虫蛀了,只能看见“黑布”两个字的残痕。这才想起规则七提过“午夜用黑布堵门缝”,心里咯噔一下。
来到食堂,我发现编号3的位置空了。他的碗里剩半碗糊,漂着大量白色絮状物,顶端露出半根缺半截的手指(正是编号3的断指),指甲缝嵌着黑绿色泥垢。
编号11坐在我对面,终于拿出右手——缺了小指,断口缠着发黑的红棉线,渗着血。他用三根手指捏勺,眼神直勾勾的,裤袋里的黑色布料偶尔动一下,蹭到桌腿响。
“他违反了规则三。”编号11开口,声音阴冷,“昨天清洁时间,他看了门牌上的自己。”
规则六要求回应不超过三个字,我低头:“哦。”
他还想说什么,走廊里的电子钟跳了两下,提醒快到下午3点——清洁时间要来了。
下午两点五十八分,我反锁房门,把枕头下的棉花塞进双耳。两分钟后,吸尘器的声音响起,混着隐约的尖叫,音量越来越大。
三点整,吸尘器的声音停在我门口。“滋滋”的吸气声钻进门缝,我盯着门板数秒——刚数到10,尖锐的金属撬锁声就响了。
我立刻钻进衣柜,蜷缩成球,用黑布盖住头。衣柜里的三合板门板贴着护士海报,护士的眼睛被涂成黑洞,画着无数“4”。黑布粗糙,边缘有焦痕,闻着有火药味。我伸手摸向衣柜内壁,果然摸到几道新的刻痕,比编号2房间的更清晰:“它能闻到恐惧的味道,别发抖。”
门板被推开一条缝,一只绿色竖瞳的眼睛贴在缝上——是“清洁工”的眼睛。我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按刻痕说的屏住呼吸,尽量不发抖。
吸尘器的声音突然变调,像是吸到硬东西。走廊里传来编号11的笑声,“清洁工”的动作顿了一下。我透过黑布缝看出去:一团黑雾从门缝挤进来,下方伸着苍白的手,指甲像透明贝壳,正摸我的床。
黑雾突然收缩,像是被什么拽了一下,连带着吸尘器的声音往走廊退去——退走时,雾丝卷过窗台,我的搪瓷杯被裹着消失了。
等声音彻底消失,我掀开黑布:衣柜角落多了半只耳朵,耳洞塞着白色絮状物。走出衣柜,房间里有焦糊味,床单烧了个洞,地板上有串湿漉漉的小脚印,每个脚印中心有三角形爪印。
走廊里,编号0坐在长椅上——七八岁的小孩,穿黑连衣裙,裙摆沾着淡黄色液体,怀里抱的黑色布偶左眼缝着一颗红色纽扣,右眼是空的,露着白色絮状物。
他察觉我的视线,转过头,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渗着黑色液体,滴在布偶上。布偶的红色纽扣眼睛转了转,正对我。编号11站在旁边,举起右手,缺小指的手心里躺着我的搪瓷杯,杯里装着半杯黑色液体,漂着半片灰白色鳞片。
— — — 未完待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