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驰,我缩在解雨臣怀里,能感觉到他胸膛急促的起伏。玉珠贴在我心口的位置持续发烫,像是要烙进皮肤里一样。
「爹地...」我小声叫他,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角,「我们去哪啊?」
解雨臣低头看我,眼神复杂:「去一个能保护你的地方。」
突然,车子一个急转弯,我的脸重重撞在他胸口。车窗外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几只长着人脸的怪鸟正用尖喙啄着车窗玻璃!
「是鬼车鸟!」黑瞎子叔叔猛打方向盘,「坐稳了!」
张起灵从副驾驶探出身子,黑金古刀寒光一闪,两只怪鸟应声坠落。但更多的怪鸟从四面八方涌来,遮天蔽日。
我胸口突然一阵剧痛,玉珠的光芒透过衣服迸射出来。那些光像有生命般在车窗上蔓延,形成一道金色屏障。怪鸟撞在上面,发出凄厉的惨叫。
「无忧别怕,」吴邪叔叔回头安慰我,声音却有些发抖,「很快就到...」
话音未落,整辆车突然腾空而起!我惊恐地看着地面越来越远——那群怪鸟竟然合力把车抬到了半空中!
解雨臣迅速咬破手指,在车顶画了个血符。车子猛地一沉,开始急速下坠。失重感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只能死死抱住爹地的腰。
「要撞了!」黑瞎子大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突然打开车门纵身跃出。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黑金古刀劈出一道银光——我们下方的树冠突然分开,露出一片平静的湖水。
车子"哗啦"一声栽进湖里,冰冷的水瞬间灌进来。我憋着气,看见玉珠的光芒在水中形成一个个气泡,将大人们都包裹起来。
水底有东西在发光...是一座巨大的青铜门!门缝里渗出幽蓝的光,照得湖底如同梦境。我胸前的玉珠突然挣脱红绳,朝着青铜门飞去。
「无忧别追!」解雨臣想抓住我,但水流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我跟着玉珠游向那扇门,伸手想抓住它。就在指尖碰到玉珠的瞬间,青铜门突然打开一道缝,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拽了进去!
「爹地——」
我的喊声被水流吞没。最后看到的,是解雨臣惊恐万分的脸,和他拼命伸向我的手...
(门内是无尽的黑暗,只有玉珠在掌心发着微光。远处,传来轻轻的铃铛声...)
我跌坐在一片漆黑中,湿漉漉的裙子贴在身上,冷得直打哆嗦。玉珠滚落在不远处,散发着微弱的青光,照亮了周围方寸之地。
「爹地?吴邪叔叔?」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远处传来「叮铃」一声轻响,像是铜铃被风吹动。我捡起玉珠,壮着胆子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地面冰凉潮湿,像是长满了青苔。
走了没多远,前方突然出现一盏飘浮的青铜灯,灯芯燃着幽蓝色的火苗。灯光下,一个穿着古旧道袍的老者盘坐在石台上,白发垂地,面容却如婴儿般红润。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竟然是金色的。
「青云观第三十六代弟子,解无忧。」老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终于来了。」
我吓得后退两步:「你、你是谁?」
老者微微一笑,袖中飞出一串铜钱,在空中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老道乃西王母座下,守门人。」
我低头看看自己还在滴水的小皮鞋,又看看老者:「这是哪里呀?我爹地呢?」
「青铜门内,时空之外。」老者抬手一指,黑暗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画面——我看到解雨臣他们正在湖底拼命拍打青铜门,张起灵用黑金古刀在门上刻着复杂的纹路...
「他们进不来。」老者叹息,「除非...」
「除非什么?」我急切地问。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道袍下渗出黑色的液体。我这才发现他的下半身已经石化,与石台融为一体。
「孩子,时间不多了。」他艰难地指向我手中的玉珠,「西王母的力量正在苏醒,汪家与裘德考的人都在寻找它。你必须学会控制它,否则...」
话未说完,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老者的身体加速石化,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尊雕像。黑暗中有无数黑影蠕动,朝我包围过来。
我本能地抬手画符,这次画的是老者刚才铜钱排列的北斗七星图案。金光闪过,那些黑影发出惨叫,暂时退散。
「叮铃」——又是那诡异的铃铛声,这次近在咫尺。我转身就跑,玉珠在手中发烫,似乎在指引方向。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扇小门,我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刺眼的阳光让我眯起眼。等视线恢复,我发现自己站在青云观的后山,熟悉的道观炊烟袅袅,师父练剑的「唰唰」声隐约可闻。
「这是...回家了?」我摸着胸前的玉珠,却发现它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表面多了第三道裂纹。
远处传来解雨臣撕心裂肺的喊声:「无忧——!」
我拔腿就往山下跑,黄色的小裙子在风中飞扬。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得赶快回到爹地身边——
(山脚下,浑身湿透的解雨臣正踉跄着奔来,他的道袍被荆棘划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
我赤着脚扑进解雨臣怀里,小皮鞋早就在逃跑时丢了一只。他的道袍还滴着水,冰凉的手却紧紧箍住我的后背,力道大得让我肋骨发疼。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在发抖,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解当家,「一转眼就不见了,你知道我——」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我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掌心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割伤的。
「爹地你受伤了!」我手忙脚乱地去掏治愈符,却被他一把按住。
「小伤。」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我胸前的玉珠上,「你见到守门人了?」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爹地怎么知道?」
解雨臣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把我背起来往山下走。他的后背比平时佝偻了些,脚步也有些虚浮。我趴在他肩上,看见他后颈有道狰狞的伤口正在渗血——那分明是鬼车鸟的抓痕!
「张起灵他们呢?」我小声问。
「在处理青铜门的残局。」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沙哑,「无忧,从今天起,你必须学会控制玉珠的力量。汪家已经盯上你了。」
我搂紧他的脖子,突然发现他束发的玉簪不见了,向来一丝不苟的长发散乱地披着,还挂着几根水草。这个永远从容不迫的爹地,此刻狼狈得像换了个人。
山脚下停着那辆熟悉的越野车,车门上全是怪鸟抓出的凹痕。吴邪叔叔靠在车边抽烟,看到我们时明显松了口气:「找到了?」
「嗯。」解雨臣把我塞进后座,自己却扶着车门缓了半天才上来。
黑瞎子叔叔从驾驶座回头,墨镜缺了一个镜片:「小无忧,下次玩失踪提前打个报告行不?你爹差点把整片湖给炸了。」
我低头玩着裙角,突然发现黄色连衣裙上沾着些黑色粉末,闻起来像烧过的符纸。玉珠在衣领间若隐若现,第三道裂纹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光。
「爹地...」我拽拽解雨臣的袖子,「那个老爷爷说,西王母的力量在醒过来...」
车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解雨臣缓缓转头看我:「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我努力回忆着,「除非我学会控制,否则会有坏人来找...」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声。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越野车正飞速接近,车顶上绑着奇怪的青铜器——和飞机上那个青铜人戴的面具一模一样!
「汪家的追兵!」黑瞎子猛踩油门,「坐稳了!」
解雨臣迅速在我周围布下铜钱阵,自己却因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疼得闷哼一声。我摸出最后一张皱巴巴的神行符,偷偷贴在了车底——
越野车突然加速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两旁的景色都模糊成了色带。汪家的车很快被甩得没了踪影,但我的玉珠却开始疯狂发烫,烫得我眼泪直打转。
「无忧?」解雨臣察觉到异样。
我刚要开口,突然眼前一黑,耳边响起千万个铃铛同时摇动的声音。最后的意识里,我感觉到爹地冰凉的手接住了我下坠的身体...
(玉珠的第四道裂纹悄然浮现,里面渗出金色的液体,像一滴凝固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