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塔这几天一直很忙。

一周前，方点神秘兮兮找上他。

“白柳生日在9月21，离现在只有一周了。”

他暗自记下这个日子，问。

“我可以帮忙做些什么？”

方点几乎是没犹豫，“我们给他搞一场生日party吧！”

她兴致高涨“十六岁，也是个很特别的纪念了。”

于是，他，方点，陆驿站，开始对这场派对进行详细策划。

“emm首先要解决的是地点，”方点用笔撑着下巴思考，“宿舍不行，有外人，操场不行，有巡逻老师……”

“天台！”她和谢塔异口同声。

“这个……”陆驿站弱弱地问，“天台晚上不是会上锁吗？”

“简单。”方点满不在乎，“撬锁。”

陆驿站还想说什么，遭到了两人齐齐地。

盯。

行叭，打不过就加入。陆驿站语。

“蛋糕我去买吧，白柳喜欢什么味道的？”谢塔默默举手。

方点想起了去年生日上的草莓味可爱多，“要不，草莓味的？”

“好，那我周五中午去预约，下午就去取。”

陆驿站探头“要不要先给白柳说声？”

“不不不。”方点摆手，“惊喜嘛，惊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周五晚自习下后，三人齐齐出现在白柳宿舍门前。

陆驿站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门。

脚步声逼紧，方点用口型无声的地说。

“三，二，一。”

“白柳生日快乐！”

方点甚至在末尾配了一声，“Surprise！”

白柳刚踏出门头上就被摁了个生日帽，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呆滞，再到恢复平淡。但嘴角幅度很小地勾了起来。

他目光落在一处，不知是在对谁说，“这几天就在忙这个？”

方点直接将白柳提溜出门外，“十六岁唉白柳，可不得带你好好庆祝一下？”

“这是，准备去哪？”

“一个，今晚绝对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地方！”

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来到宿舍楼顶。

“去天台吗？”白柳挑眉。

“嘘！”方点很刻意的让他噤声，又没忍住自己笑起来。

“也不能全怪我呀，谁知道这天台门锁这么好撬，我用发夹插进去一转就开了。”她笑够了推人，“好啦先进去吧！”

夜晚的天台很静，空中只缀着零落的几颗星，月光却出奇的亮，银白色的光晕似水，漾满了整个天台。

“今天天气真好！”方点伸了个懒腰，拍拍地面，“也讲究不了太多，就坐这吧。”

几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席地而坐。

谢塔率先打开手里的盒子。

陆驿站惊艳地望着蛋糕，偏头憋笑。

“哇……这么大一个蛋糕。”方点张大嘴又合上，“我今天也带了几样硬货。”随即扭身翻起东西。

白柳眼神一滞，垂眸打量粉嘟嘟充满少女心的草莓蛋糕，语气和善，“谁选的？”

“我。”谢塔理亏的低下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他今天去订蛋糕时，老板得知要一个草莓味的后，就跟他闲聊起来。

“给朋友买得呀？”

“嗯。”

“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可爱。”

“啧啧，今年多大？”

“十六岁。”

老板笑呵呵地装上十六根蜡烛，“正处花季呀。”

谢塔正想道谢离开，老板又挤眉弄眼问了一句。

“是给女朋友送得吗？”

女……朋友？

谢塔摇头，“不是，是男朋友。”

感受到对方…的眼神，谢塔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是很对，急忙找补。

“就是，很好的朋友。”

老板用一种“我都懂”的眼神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加固了几层蛋糕的包装。“没事，快走吧。”

谢塔也没有再去狡辩什么，提走了蛋糕。

怎么会这么认为呢？他一路上都在想。

甚至于没有好好的去看蛋糕的样式。

“你很，讨厌吗……”谢塔喉结动了动。

白柳僵了一瞬，转而语气平静，“没有。”

“真的吗？”谢塔直勾勾望着白柳。”

“我对草莓味……还好吧。”后者给出一个含糊的答案。

“当当找到了！”方点掏出一把烧烤和几瓶啤酒，“天台烧烤怎么？”

陆驿站瞳孔震惊，“我们这最大的才十七，能……喝酒？”

方点半撒娇的去拽他“哎呀每人就几口，白柳生日我高兴嘛~”

陆驿站刚有些松动，方点便豪爽地挥手，“都一两年成年的人，没事，喝！”给每人甩了一瓶。

谢塔拧开瓶盖抿了一口，冰凉而略带苦涩的酒液流入喉管，使得大脑一瞬之间异常清醒。

“那先来切蛋糕吧！”闷了半瓶酒的方点的愈加兴奋。

谢塔给十六根蜡烛挨个点上火。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唱得乱七八糟的，但很热闹，谢塔的注意力一直在眉眼带着似有似无笑意的白柳身上。

“快许愿吧！”方点催促。

烛焰燃烧跳动，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白柳眸子里映着火光。

少年半边面庞漾着月光，半边被烛焰衬得金黄，耷拉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总是平直的嘴角此刻微微上扬，右脸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小梨涡。

谢塔望着他出了神。

他又想起了蛋糕店老板问他的话。

白柳人怎么样？

脑海中瞬间越出这张干净秀美的脸。

可爱这个词就这样没理由地蹦了出来。

白柳缓缓合目，静了几秒。

“许得什么愿？”方点饶有兴趣。

“说出来不就不灵了？”白柳神色依旧很淡，伏身吹灭蜡烛。

方点略微失望了一瞬，转而将刀递给白柳，“寿星来切第一刀。”

要来了，谢塔下意识想伸手。

下一秒，白柳的脸被摁进了蛋糕里。

白柳：……

“生日快乐！”

——事情到了后面变得很乱。

先是一场不分敌我混乱的奶油大战，直到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奶油，这场大战才得意停息。

然后几人开始一边吃烧烤一边闲聊。

聊过去，聊现在，都是些平常简单的话题，却让人莫名的感到放松。

最后方点明显是喝大了，面色激动地讲着陆驿站初中那会儿追她的事。

陆驿站在一旁满脸通红地捂嘴失败。

谢塔始终没有发表太多言论，只是当一个安静的听众。

白柳初中原来是这样的吗？

一个瘦小而冷静异常，叛逆而时常感性的少年形象在他脑海中铺展开来。

感受到大脑变得昏沉，他意识到，

好像……喝得有点多。

方点大着舌头，嘟囔了一句什么，又猛然间拍头。“对了，礼物还没送！”

陆驿站送了一盒恐怖游戏和一本他整理的学习资料，语气关切。

“白柳，平时要劳逸结合地好好学呀！”

白柳：……谢谢。

方点送了一个精美的皮封绘画本。

“你怎么知道，我会需要这种东西？”

方点讲话有些磕绊但并不影响解释。

“以前……见过你画画，而且在，呃，屋里，捡到过你的几张废稿，觉得你应该……应该挺喜欢画画的。”

白柳尾音略有些飘忽，“谢了。”

白柳打开最后一个小袋子。

里面是一堆平安符。

“给我送这些干嘛……”

对方声音很轻，谢塔凑近。

“什，么？”

“没什么……”

谢塔这才发现，白柳，也有点醉了。

白柳眼里笼着层若有若无的水汽，听起来只是语速缓了一些。

“我又……不信这些什么神。”

为什么要送这个呢？

“方点。”谢塔犹豫的问，“白柳…比较喜欢什么？”

“不知道送他什么生日礼物呀？”方点笑眼澄澈。

谢塔点了下头。

“这个的话，我的建议是送一件诚心的东西。”方点看向别处。

“白柳喜欢的嘛，据我了解就是钱跟恐怖游戏，当然你送这些也可以。”她捧着脸，“不过他其实是个很别扭的小孩，你看他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会想很多。你要是真的想给他一个惊喜，送自己真心实意想给他的就好啦。”

香火味熏得眼眶发涩，他站在寺庙门口，将又一个平安符细心折好。

——他想起曾经闲聊时白柳说过的话。

“神吗？神是不会，也不肯保佑我这种人的。”

不管他信不信，谢塔揉了揉眼睛，别人有的平安幸福。

他都该有的。

谢塔眼神定在白柳身上，语速同样很慢，声音被酒液泡得酥软。

“这个是，我一张一张求来的。”

醉意袭卷大脑，他轻轻用两手握住白柳的手。

体温透过奶油黏腻的残渍传递。

两人面对着面，鼻息交错。

“也不一定，是神吧。”谢塔一向良好的语言系统此刻却有些崩盘。

他呢喃着。

“我代表我自己，希望你今后的每一天，平安，幸福，快乐。”

酒精蚕食着剩余的理智，他顿了一下。

“可以……不信神，但是可不可以…信我……”

白柳的眼神彻底涣散了。

酒精混着晚风在呼吸间继续发酵，他闻到对方身上寺庙的檀香、草莓蛋糕的甜香，以及曾经闻到的一股…淡淡的花香。

而那双幽蓝的眸子盛载着月光，直直望着他。

又一点点，一点点靠近。

白柳肩上一沉。

“……生日快乐，白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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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论今晚唯一没有喝醉的陆驿站在做什么？

清理天台并把锁重新扣好。

将方点送到宿舍楼下，并打电话联系她的室友。

将已经完全懵掉的白柳送回宿舍。

将(昏迷？)的谢塔……

哦谢塔醒了。

不仅记得自己是谁，还知道回宿舍的路。

看上去十分清醒。

陆驿站对此万分欣慰。(总算是有一个省心的！)

下一秒谢塔冷静开口。

“陆驿站。”

陆驿站:？

“喜欢是什么？”

陆驿站:…？

“你为什么喜欢方点？”

“你追了她那么久她才答应你，她也真的这么喜欢你吗？”

“你觉得未来你们的感情会怎么样？”

陆驿站：……

谢塔又欲开口，被陆驿站手动闭麦。

陆驿站:好的我收回上句话，没一个省心的！！

七.白柳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