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第三十七页最后一句话是“没人会再为我等下一个天亮了”
训练室的吊扇转得很慢很慢,压抑的空气中传来少年们训练的身影。我把日记本按在椅子上,第三十七页的褶皱格外明显,那是我生日那天写下的,我多希望那天他…回来我的生日,那皱巴巴的皱纹,像陈奕恒三个月前摔门而去时,把我抛弃在我一旁的样子,又像明明是爱人却冷的像陌生人一样。
张函瑞的声线突然破了音,钢琴伴奏戛然而止。张桂源放下谱子,指尖在琴键上敲出几个不成调的音:“函瑞….我们要不还是别练这首了,副歌太高,你嗓子会哑。”张函瑞没抬头,只是把谱子往旁边推了推,露出难堪的脸色“还有三周就出道战了这首歌我们必须练好。”
我把日记本往书包深处塞,拉链齿咬住了页角,扯出来时带起一张照片。是去年运动会拍的,陈奕恒搂着我脖子,两人都晒得黧黑,他手里举着半瓶汽水,标签被我撕下来贴在照片背面,写着“陈浚铭!出道战见”。照片边缘有道折痕,是三个月前吵架时,被我攥在手里捏出来的。
这个时候杨博文抱着医药箱进来时,药瓶碰撞的声音像在敲我的脑袋时刻提醒我“好好准备出道战,不要想某些人了!”可这警钟却让我得脑袋更乱糟糟。思绪转回杨博文对我说“陈奕恒刚才试那个后空翻…”杨博文蹲下来给我看手机里的视频,画面晃得厉害,能看见陈奕恒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手却死死撑着地板,“左奇函去扶他,他甩开手说没事,可我看见他裤脚渗血了,跟你上次崴脚时一模一样的位置。”
我摸出书包里的护踝,是去年陈奕恒陪我去买的,深蓝色带透气孔,他当时说“你脚踝细,这个能勒紧点,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浚铭儿答应我好吗…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现在护踝内侧的松紧带已经松了,我捏着它站起来,眼神发着呆,“我们…好像没有未来了..”忽然听见张桂源在身后跟张函瑞小声说:“分组表出来了……陈奕恒的双人舞搭档不是铭铭…。”
“哎….”
手机在口袋里发烫,我点开时代峰峻四代群时,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双人舞那栏印着陈奕恒的名字,旁边却是另一个陌生的练习生——张奕然,而我的名字孤零零挂在单人舞列表里,像被人打了一巴掌,都怪我太痴心妄想….
“他早就知道了浚铭…。”杨博文的声音很轻。
“嗯….”
“没事的浚铭,这或许是你吗磨练感情的重要会和…”杨博文小心翼翼安慰我
“我没事,单人舞不是也挺好的嘛!”
我突然想起吵架那天,陈奕恒摔在地上的舞蹈稿。后来我把碎片一片片粘起来,那张通稿好碎好碎,可是我的心怎么这么痛呢…
走廊里传来拖行李箱的声音,陈奕恒背着包站在门口,右脚脚踝缠着厚厚的绷带,白色纱布边缘渗着红。他看见我时,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伤处,手里的舞蹈鞋掉在地上——是双新的白色舞鞋,鞋跟处的防磨贴和我那双一模一样,却比我的旧了很多,像是被反复踩过无数次。
“什么事”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冷的不能再冷
“没事,祝你顺利”
“嗯,你也”
我把护踝塞进书包,拉链拉得飞快,把照片和日记本全锁在里面。吊扇还在转,把张函瑞没唱完的和声吹到我耳边,像极了去年夏天,陈奕恒趴在我耳边说的那句“我们肯定能一起出道的呀浚铭儿宝宝~~~”。
”我抓起训练服往更衣室走,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他身上的碘伏味,混着淡淡的汽水香——那是他最喜欢的香水。
他没再说话,只是在我拉开更衣室门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很轻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回头时,看见那双新舞鞋掉在风扇底下,被风吹得轻轻摇晃,鞋跟处的防磨贴裂开一道缝,上面写着“你我再见”
吊扇还在转,把那几个字吹得忽明忽暗。我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墙,听见训练室里重新响起钢琴声,张桂源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要不……我们改唱那首《我在》?”
门外传来声音“我没事就唱前面的,我为了这次我练习了这么久我不能放弃…”
“那…你注意保护嗓子”张桂源担心的说。
而我盯着更衣室镜子里的自己,发现眼角的泪正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去年陈奕恒用马克笔写的“笨蛋”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墨黑。
还有三周就是出道战了。可那本写满的日记本,终究没能翻过第三十七页的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