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沈清辞就爬了起来。
她摸出怀里的薄荷种子，小心翼翼倒在手心，绿色的小颗粒裹着点泥土，看着不起眼，却是她接近眉庄的希望。
后院的土还冻着，她找了把小铲子，蹲在墙角慢慢刨，手指冻得发红，也不敢停。
“阿砚，薄荷要多久才能发芽？”她趁没人，在心里问。
“当前温度偏低，需保持土壤湿润，约七日可发芽。”机械音顿了顿。
“提示：宿主可先通过薄荷制品初步建立情感联结，如薄荷茶。”
薄荷茶？沈清辞眼睛亮了。
昨晚眉庄没拒绝种薄荷，要是煮杯茶送过去，说不定能让她多注意自己几分。
她把种子埋进土里，浇了点温水，又用碎草盖在上面保墒，才拍了拍手上的土，往厨房走。
厨房的婆子见她来早，没好气道：“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个时辰还没到烧水的时候，凑什么热闹？”
沈清辞攥紧衣角，小声说：“想给眉庄小主煮杯薄荷茶，麻烦嬷嬷行个方便。”
婆子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角落里的薄荷干：“就那点剩的，要煮自己煮，别弄洒了锅。”
沈清辞赶紧道谢，拿了点薄荷干，又找了个小砂锅。
她没煮过茶，只能凭着记忆，往砂锅里加水，再把薄荷干放进去，小火慢慢熬。
水汽带着清苦的味道飘出来，她凑过去闻了闻，怕太苦眉庄不爱喝，又偷偷加了勺白糖。
熬了约莫一刻钟，她把茶倒进瓷杯，小心地端着茶盘往正屋走。
手还是抖，走到门口时，杯沿晃出点茶水，溅在她的宫女服上，留下个深色的印子。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门进去。
眉庄正坐在窗边绣东西，手里拿的不是绣绷，而是块素色的帕子，针脚疏疏落落，显然没什么心思。
“小主，奴婢煮了点薄荷茶，您尝尝？”沈清辞把茶杯放在小几上，头埋得更低了。
眉庄抬眼瞥了下杯子，茶汤泛着浅绿，热气裹着薄荷香飘过来，她却没动，只是淡淡道：“拿走吧，我不爱喝这个。”
沈清辞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像被泼了盆冷水。
她攥着茶盘的边，指节发白，想说“加了糖不苦”，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社恐的毛病又犯了，话卡在喉咙里，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还愣着做什么？”眉庄的声音冷了点，“别在这碍眼。”
沈清辞赶紧端起茶盘，慌慌张张地退出去，走到廊下，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蹲在柱子后面，把茶杯放在地上，肩膀轻轻抖着。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怎么还是不行？
“宿主无需失落，首次尝试失败属正常现象。”阿砚的声音突然响起，“系统发放临时福利：现代薄荷糖×5，已存至宿主袖口暗袋。”
沈清辞愣了愣，摸了摸袖口，果然摸到个小纸包。
她拆开一看，浅蓝的糖纸印着卡通图案，是她以前常吃的牌子。
薄荷糖的甜香飘出来，她心里的委屈好像少了点。
“用这个……有用吗？”她小声问。
“眉庄当前情绪低落，甜食可缓解负面情绪，且无需直接交流，适合宿主社恐属性。”
阿砚的话直白，却点醒了沈清辞。
她擦干眼泪，找了张干净的纸片，用炭笔歪歪扭扭写了行字：“吃颗糖，心里会暖点。”
写完又怕眉庄看不懂，想改，却又不知道怎么改，只能把纸条和一颗薄荷糖叠在一起，攥在手里。
等到午间，眉庄回内室午睡，沈清辞悄悄溜进去。
软榻边的小几上放着本翻开的书，她屏住呼吸，把糖和纸条轻轻放在书旁边，又退了出来，躲在门外偷看。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眉庄醒了。
她拿起书，瞥见旁边的糖和纸条，愣了一下，拿起纸条看了看，又捏起那颗薄荷糖，对着光看了看。
沈清辞的心跳得飞快，生怕眉庄把糖扔了。
可眉庄没扔，只是把糖放进了帕子里，又把纸条折好，夹进了书里。
沈清辞松了口气，悄悄退走。
她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找出个旧本子，用炭笔在第一页画了个简单的表格，左边写“眉庄小主情绪”，右边写“今日情况”。
她回想早上的样子，在表格里画了个皱眉的小人，旁边写：“绣帕子，针脚乱，拒绝薄荷茶。”
又想起刚才眉庄收糖的样子，补了个抿嘴的小人，写：“收了薄荷糖，没扔纸条。”
这是她昨天想到的“情绪晴雨表”，记下来才能知道眉庄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不好，免得再触霉头。
她翻到第二页，又画了个“人事小账本”，把昨天见到的姑姑、厨房的婆子都记下来，还特意圈了圈“甄嬛小主送的风筝帕子”。
昨天她收拾屋子时，看到眉庄把帕子放在枕头下，摸了好几次。
“原来眉庄小主最惦记莞嫔。”沈清辞小声嘀咕，心里有了主意。
以后要是眉庄心情不好，或许可以提提莞嫔，说不定能让她开心点。
第二天一早，沈清辞去正屋打扫。
刚进门，就看见香炉旁边放着张浅蓝的糖纸，是她昨天送的薄荷糖的包装。
糖纸叠得整整齐齐，显然不是随便扔的。
她心里一喜，赶紧走过去，把糖纸收起来，又去给眉庄倒洗脸水。
眉庄坐在镜前，看着她进来，没像以前那样冷淡，只是说：“把窗台上的灰尘擦了，昨天风大，落了不少灰。”
“是，小主。”沈清辞赶紧答应，擦窗台时，偷偷看了眼镜中的眉庄，见她嘴角好像比昨天柔和了点。
擦完窗台，她正要退出去，就听见眉庄问：“后院的薄荷，种好了吗？”
沈清辞愣了一下，赶紧回头：“回小主，种好了，奴婢每天都浇水，等发芽了就告诉您。”
眉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却拿起梳子，自己慢慢梳理头发。
以前这些事，她都懒得做，全靠宫女打理。
沈清辞退到门外，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心里暖暖的。
虽然薄荷茶冷了，但薄荷糖好像真的起作用了。
她刚要去后院看薄荷，就撞见之前训斥她的那个姑姑。
姑姑见她空着手，又开始找茬：“杵在这做什么？眉庄小主的点心还没端过去，想挨罚吗？”
沈清辞赶紧应着“这就去”，往厨房跑。
跑的时候，她摸了摸腕间的红绳，没像昨天那样凉，反而有点温温的。
或许，这条路虽然难走，但慢慢走，总能靠近眉庄的。
她看着后院墙角的那片土，心里又多了点底气。
等薄荷发了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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