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落在窗台上,薄荷已经长了两片小叶子,边缘带着细齿,绿得透亮。
沈清辞端着洗脸水进来时,眉庄正对着薄荷发呆,手指轻轻碰着叶尖,眼神比前几天柔和了些。
“小主,该洗漱了。”沈清辞把铜盆放在架上,又递过毛巾。
眉庄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刚要说话,院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眉庄小主,莞嫔小主派人送东西来了。”
沈清辞心里一动,赶紧去开门。
小太监手里捧着个锦盒,笑着说:“莞嫔小主说,这是给小主的念想,让小主收着。”
她接过锦盒,转身递给眉庄。
眉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块素色帕子,帕角绣着只风筝,线描的纹样,是她和甄嬛以前常一起放的那种。
“是她绣的。”眉庄拿起帕子,指尖摩挲着风筝图案,声音有点发颤。
她盯着帕子看了很久,眼泪慢慢掉下来,砸在帕角的风筝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沈清辞站在旁边,心里发酸,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她想起阿砚之前给的现代纸巾,赶紧从袖口暗袋里摸出来,抽了一张递过去:“小主,擦擦泪吧,帕子别湿了。”
眉庄愣了一下,看着她手里的纸巾,白色的软纸,和宫里的锦帕完全不同。
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小声问:“这是什么?倒比锦帕软和。”
“是奴婢家乡的纸,用来擦脸擦泪都方便。”沈清辞不敢说“现代”,只能含糊过去。
眉庄没再追问,把纸巾叠好,和帕子一起放进锦盒,又把锦盒放在枕头边,像藏着件宝贝。
沈清辞看着她的样子,悄悄翻开账本,在“甄嬛小主”旁边画了个笑脸,写着“送风筝帕子,眉庄落泪(喜泪)”。
刚记完,院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个沉稳的男声:
“沈小主在吗?皇上特派果郡王前来探望。”
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沈清辞赶紧站起来,和眉庄一起往外走。
果郡王已经走进院子,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腰间挂着块羊脂玉玉佩,身姿挺拔,眉眼温和。
“臣弟见过眉庄小主。”果郡王躬身行礼,目光扫过院子,落在窗台上的薄荷上。
“这薄荷倒是养得好,闻着清爽。”
眉庄还了礼,淡淡道:“不过是随手种的,让郡王见笑了。”
“哪里,”果郡王笑了笑,“臣弟路过闲月阁,闻到薄荷香,想着进来看看小主身子如何,皇上也惦记着。”
两人站在院中间说话,沈清辞站在眉庄身后,没敢抬头。
可没一会儿,她就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抬头一看,是果郡王在看她的红绳。
“这位宫女腕上的红绳,结法倒特别。”果郡王开口问,语气里带着点好奇。
“臣弟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纹样。”
沈清辞心里一紧,下意识攥紧手腕,小声说:“回郡王,这是奴婢从小戴的,家里老人编的结,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法。”
“是吗?”果郡王往前走了两步,离她近了些。
“臣弟母妃生前,也爱编这种结,绣在帕子上,说是能保平安。”
他的话音刚落,沈清辞突然觉得腕间的红绳发烫,像有颗小石子落在皮肤下,温温的,却很明显。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果郡王的玉佩。
玉佩上刻着细巧的纹样,和红绳的结法竟有几分相似。
“宿主注意,玄的信物首次产生明显共振。”阿砚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果郡王为当前世界‘玄的化身’,其玉佩为核心信物,需重点关注。”
玄的化身?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果郡王的眼神多了点探究。
原来这就是阿砚说的“宿命线索”,竟以这种方式出现了。
“郡王说笑了,奴婢的红绳只是普通的结,哪能和太妃的绣样比。”沈清辞低下头,掩饰住心里的惊讶,社恐的毛病又犯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果郡王没再追问,只是笑了笑:“许是我记错了。眉庄小主,皇上让臣弟带了些安胎的补品,已交给外面的太监,小主记得用。”
眉庄“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果郡王又寒暄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目光又扫了眼沈清辞的红绳,像是还在琢磨结法。
看着果郡王的背影消失在院门,沈清辞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腕间的红绳,热度已经退了,却留下点余温。
“小主,果郡王的母妃……”她忍不住问,想多知道点关于红绳的事。
眉庄看着院门的方向,轻声说:“果郡王的母妃是舒太妃,生前性子温和,最喜编结绣帕,可惜去得早。”
她顿了顿,又看了眼沈清辞的红绳。
“你这红绳,确实和舒太妃的结法像,尤其是那个回纹扣。”
沈清辞赶紧翻开账本,在新的一页写下“果郡王(玄的化身)”,旁边画了个玉佩的小图案,又写“红绳与玉佩共振,结法似舒太妃绣样”,最后画了个问号。
她还不知道,这共振到底意味着什么。
眉庄走回屋,拿起甄嬛送的帕子,又摸了摸枕头边的纸巾,忽然说:“以后你不用总低着头,有话可以直说。”
沈清辞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眉庄,见她眼神里没有冷淡,反而带着点认可。
她心里一暖,用力点了点头:“是,奴婢记住了。”
窗台上的薄荷被风吹得晃了晃,叶子上的露珠滚落在花盆里。
沈清辞看着那抹绿色,又摸了摸腕间的红绳,忽然觉得,这后宫的日子,好像不只是难走,还有些意想不到的线索,在慢慢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