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午饭,院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皇后宫里的太监,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抬着个大木盒。
沈清辞心里一紧,赶紧扶着眉庄往外走。
“眉庄小主接旨。”太监展开圣旨,尖着嗓子念。
“太后寿辰将至,着沈眉庄于三日内绣百子龙袍一件,呈于太后,以尽孝心。钦此。”
眉庄听完,脸色白了白。
百子龙袍纹样复杂,光是描线就要两天,三日内绣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刚想开口推辞,太监已经把木盒打开,里面是金线和素色缎面:“小主,皇后娘娘特意备好了料子,您可别耽误了时辰。”
太监走后,眉庄看着木盒里的缎面,坐在椅子上没说话,手指紧紧攥着帕子。
沈清辞知道她在发愁,却也明白,皇后这是故意刁难,想让她出错。
“小主,”沈清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奴婢有个办法,或许能赶出来。”
眉庄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期待:“什么办法?”
“我们分工做。”沈清辞说,“奴婢帮您描线,把百子和龙纹的轮廓画出来,您再用金线绣填充。描线快,您绣重点,说不定能赶在三日内完成。”
眉庄愣了愣,没立刻答应。
宫里规矩严,宫女不能碰主子的绣活。
沈清辞看出她的顾虑,赶紧说:“奴婢会小心,只描线,不碰金线,别人不会知道的。而且这是为了完成太后的寿礼,没人会说什么。”
眉庄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也好,就按你说的做。”
两人立刻动手。
沈清辞找了支细炭笔,趴在桌上,照着图样仔细描线。
她以前在学校画过简笔画,手还算稳,描出的轮廓清晰,眉庄看了也满意。眉庄则坐在旁边,拿着金线,一针一线地绣龙纹的鳞片。
绣到傍晚,两人都累了。
沈清辞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想起早上摘的薄荷叶,突然有了主意。
她跑到后院,摘了几片新鲜的薄荷叶,又找了本厚书,把叶子夹在书里,轻轻压平。
“小主,您看这个。”她拿着压好的薄荷叶走过来,放在眉庄面前。薄荷叶的形状完整,纹路清晰,像片绿色的书签。
眉庄拿起叶子,摸了摸:“这是做什么?”
“压花。”沈清辞说,“把新鲜的叶子压平,夹在书里,能保存很久。以后看到,就想起现在的日子,比皇帝的赏赐还实在。”
眉庄看着手里的薄荷叶,忽然笑了。
这笑容很轻,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真切:“你倒会想办法。以前总想着,得到皇帝的赏赐才是体面,现在觉得,这样的小玩意,反而更让人安心。”
她把薄荷叶夹进那本《女红基础》里,又在叶子旁边放了颗薄荷糖:“以后看到这个,就想起你煮的薄荷茶,还有今天一起描线的日子。”
沈清辞心里一暖,也笑了。
她悄悄翻开账本,在今天的记录里画了片小叶子,旁边写:“分工绣龙袍,教眉庄压薄荷,眉庄认同‘小玩意比赏赐实在’。”
刚记完,院外传来脚步声。
是温实初来了,手里提着个药包。“给小主送安胎药来,顺便看看您的身子。”他走进来,看到桌上的龙袍料子,皱了皱眉,“皇后让您绣百子龙袍?三日内?”
眉庄点点头:“是,幸好清辞帮我描线,不然肯定完不成。”
温实初看向沈清辞,眼里带着点感激:“沈姑娘费心了。”
沈清辞赶紧摆手:“是奴婢该做的。”
她知道眉庄和温实初之间有情,也不敢多留,借口说“去煮药”,转身往厨房走。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
眉庄正和温实初说着话,脸上带着点笑意,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淡。
沈清辞松了口气。
她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创造说话的机会,让眉庄心里能舒服点。
煮好药,端给眉庄时,温实初已经走了。
眉庄喝了药,又拿起那本夹着薄荷叶的《女红基础》,翻到“绣品换银钱”那页,轻声说:“等太后的寿礼办完,我想试试绣点帕子,让小太监帮忙拿到宫外去卖,看看能不能换些银钱。”
沈清辞惊喜地看着她:“小主真的想试试?”
“嗯。”眉庄点头,眼神很坚定,“以前总靠皇帝的恩宠活着,现在想试试,靠自己的手,能不能活下去。”
窗外的月光落在桌上,照亮了那片压平的薄荷叶。
沈清辞看着眉庄认真的侧脸,又摸了摸腕间的红绳,心里踏实起来。
眉庄正在慢慢变坚强,不再是那个依赖恩宠的妃嫔,而是能靠自己的女子。
她知道,皇后的刁难还没完,但只要她们一起努力,就一定能闯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