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渗过寝衣,在白色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越来越大,像泼翻的墨。
温实初慌了,伸手按住眉庄的小腹,指尖瞬间被血染红:“不行,血止不住!得赶紧用止血药!”他转身要去拿药箱,却被沈清辞拉住。
“温太医,先扎针!”沈清辞的声音没抖,手里已经捏着两根细针,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医书说关元穴能固血,三阴交能止血,我现在扎,您帮我扶着小主,别让她动。”
温实初愣了愣,看着沈清辞坚定的眼神,没再犹豫。
他赶紧扶住眉庄的肩,轻声哄:“小主,忍一忍,很快就好,孩子还在等您呢。”
眉庄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脸色白得像纸,听见“孩子”两个字,才勉强睁开眼,攥着沈清辞的衣角,气若游丝:“清辞……我……我想看着孩子……”
“您能看到的!”沈清辞蹲下身,视线和眉庄平齐,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她小腹下方的关元穴。
“您记不记得后院的薄荷?等您好了,我们一起给孩子取名,叫‘静和’好不好?安静的静,平和的和,像薄荷一样,不吵不闹。”
眉庄的嘴角牵了牵,算是应了。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捏着针的手稳了稳,对准关元穴,快速刺入。
之前在布偶上练了几十次,穴位早刻在了脑子里,针尖没偏半分。
她又拿起第二根针,对准眉庄膝盖内侧的三阴交,慢慢刺入,一边捻转针尾,一边轻声说:“小主,疼就哼出来,别憋着,孩子在看您呢。”
婴儿的哭声从旁边传来,小小的身子裹在布毯里,像是在呼应母亲。
眉庄听到哭声,手指动了动,攥得更紧了些。
温实初盯着眉庄的小腹,眼睛都不敢眨。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他突然松了口气:“血……血少了!”
沈清辞心里一松,手却没停,继续捻转针尾,直到床单上的血痕彻底不再扩大,才慢慢把针拔出来,用干净的布条按住针孔。
“快,把红糖姜汤端来!”她转头对旁边的宫女喊。
之前煮好的姜汤还温着,宫女赶紧端过来,沈清辞接过碗,用小勺舀了点,吹凉了喂到眉庄嘴边:“小主,喝点姜汤,补补气血,您得有力气抱孩子。”
眉庄喝了两口,意识清醒了些,目光落在旁边的婴儿身上,眼里泛起泪:“孩子……让我看看……”
温实初赶紧把孩子抱过来,小心地放在眉庄怀里。
婴儿闭着眼睛,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呼吸很轻。
眉庄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眼泪掉在孩子的布毯上,却笑了:“真好……像我……”
沈清辞站在旁边,看着母女俩的样子,眼泪也掉了下来。
她摸了摸腕间的红绳,之前发烫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像完成了任务似的,恢复了温温的触感。
“多亏了你。”温实初走过来,声音里满是感激,。
“要是没有你,今天……”
“是小主自己坚持下来的。”沈清辞擦了擦眼泪,把针收进针囊。
“她想看着孩子,想等薄荷开花,所以她不会有事的。”
温实初点点头,重新给眉庄诊脉,指尖搭在腕上,脸色渐渐缓和:“脉相稳了,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恢复。只是这几天得盯着,别再出血。”
他转身要去写药方,又想起什么,回头对沈清辞说。
“刚才院外有动静,好像是果郡王,他一直没走,怕是在守着。”
沈清辞愣了愣,走到窗边,轻轻掀开窗帘一角。
院门外,月白锦袍的身影立在树影里,腰间的玉佩闪着微光,和她腕间的红绳隐隐呼应。
见她看过来,果郡王没进来,只是对着窗户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她放下窗帘,心里暖了暖。
从宫宴送种子,到刚才暗中守护,果郡王总在暗处帮她们,却从不说破,像红绳的温度,淡却实在。
眉庄抱着孩子,眼睛慢慢闭上,呼吸变得平稳。
沈清辞帮她盖好被子,又把婴儿抱到旁边的小床上,掖好布毯。
做完这一切,她才靠在墙角,长长舒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手心里全是汗,连指尖都在抖。
刚才她没敢说,扎针的时候,她的手其实在颤,只是看着眉庄和孩子,才硬撑着稳下来。
以前连跟陌生人说话都怕的人,现在竟能在产房里扎针急救,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宿主,眉庄出血已止,任务关键节点完成,进度提升至80%。”阿砚的机械音响起,少了点冰冷,多了点柔和,“提示:后续需重点关注眉庄产后休养,避免感染。”
沈清辞点点头,走到床边,看着眉庄熟睡的脸,又看了看小床上的婴儿。
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很静。
她知道,最难的关已经闯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看着孩子长大,看着眉庄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像薄荷一样,在阳光下,自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