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天有点阴。
沈清辞正在给薄荷浇水，就听见正屋传来一声惊呼，是伺候眉庄的小宫女。
她心里咯噔一下，扔下水壶就往屋里跑。
进门就看见眉庄躺在床上，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手紧紧抓着床单，指节都白了。
“怎么了？”沈清辞冲过去。
“沈姑娘，娘娘……娘娘好像要生了！”小宫女急得快哭了。
沈清辞摸了摸眉庄的手，冰凉。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慌，去叫太医！再烧点热水，多备几条干净的布巾！”
小宫女应声跑了出去。
沈清辞扶着眉庄，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娘娘，别怕，我在呢。”
眉庄疼得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攥着她的手，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很快，温实初就来了，后面跟着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
“都出去，守在门口。”温实初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对闲杂人等说。
沈清辞没动，站在角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
温实初看了她一眼，没赶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里只听见眉庄压抑的痛呼声，还有稳婆低声的指导。
沈清辞的心揪得紧紧的，手心全是汗，她摸了摸袖袋里的红糖包和银针，指尖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眉庄的声音越来越弱，脸色也越来越白。
“不好！”稳婆突然惊呼一声，“大出血了！”
沈清辞浑身一震，想冲过去，被温实初拦住了。
他脸色凝重，手里拿着银针，飞快地往眉庄身上扎，可眉头却越皱越紧。
“怎么样？”沈清辞的声音发颤。
温实初没说话，额头上全是汗，手也在抖。
又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声音里带着绝望：“不行了……”
“你说什么？”沈清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血止不住，回天乏术了。”温实初的声音很低，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不可能！”沈清辞推开他，冲到床边
“娘娘不会有事的！”
眉庄已经半昏迷了，眼睛半睁着，看见是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娘娘，醒醒！”沈清辞抓住她的手
“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起做薄荷香包的！”
她想起自己准备的东西，掏出银针，抓起眉庄的手就往合谷穴扎。
“你干什么！”一个老太医呵斥她：“不懂医术就别添乱！”
“我添乱？”沈清辞红着眼瞪他
“你们治不好，还不让别人试试？”
她手没停，又在几个关键穴位扎了针，动作虽然生涩，却很准。
“快！把我准备的红糖姜汤拿来！”沈清辞对门口的小宫女喊。
小宫女赶紧跑去找。
老太医还想说什么，被沈清辞狠狠瞪回去：“要是她有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沈清辞心里一紧，抬头就看见皇帝带着一群人走进来，脸色阴沉。
“怎么回事？”皇帝的目光扫过屋里的情景，落在沈清辞身上
“你是谁？在这里胡闹什么？”
“我在救人！”沈清辞没抬头，手里还在给眉庄喂刚送来的红糖姜汤
“请皇上让开，别挡着！”
“放肆！”旁边的太监呵斥她：“敢对皇上无礼！”
沈清辞没理，只是看着眉庄的脸，眼里全是焦急：“娘娘，喝点姜汤，有力气了才能把孩子生下来啊。”
眉庄似乎听见了，艰难地张开嘴，喝了一小口。
皇帝被她这副样子惊住了，一时没说话。
温实初趁机上前：“皇上，沈姑娘的针法虽怪，但似乎……有效。”
皇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眉庄的脸色好像真的好了一点，出血量也似乎少了些。
他皱了皱眉，往后退了退：“让她试试。”
有了皇帝这句话，没人再敢拦着。
沈清辞松了口气，继续指挥：“再拿点干净的布来！稳婆，准备接生孩子！”
她守在床边，握着眉庄的手，不停地跟她说话，说薄荷，说孩子，说她们约定好的香包。
眉庄的眼神渐渐清明了些，痛呼声也有力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突然划破了屋里的凝重。
“生了！是个小格格！”稳婆抱着孩子，满脸喜色。
沈清辞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她看着眉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娘娘，你看，是小格格。”
眉庄虚弱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却紧紧抓着她的手，没松开。
温实初赶紧上前诊脉，过了一会儿，长长舒了口气：“血止住了，娘娘没事了。”
沈清辞再也撑不住，顺着床边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皇帝看着被稳婆抱在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地上的沈清辞，眼神复杂。
他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婴儿微弱的哭声。
沈清辞看着眉庄苍白但平稳的睡颜，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她做到了。
她真的保住了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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