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山道的露水晒得半干时，仪琳拎着药筐出了恒山。
筐里装着昨天理好的黄芩和甘草，药账叠在最上面，边角被她按得平整。
她手腕上戴着新缝好的莲花护腕，浅粉的花瓣贴在灰袍袖口，走起来时，护腕轻轻晃，像藏了朵小莲花在袖间。
“清辞，你说今天药铺掌柜会不会还想压价？”仪琳边走边问，手里攥着药账的一角，“我昨晚把之前的账都理了，要是他再压价，我就把之前的记录给他看。”
沈清辞走在她身边，摸了摸怀里的薄荷糖。
是昨天特意用剩下的糖纸包的，想着路上能含一颗清心。
“会的，”她点头，“你记的账很清楚，他没理由压价。”
两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山下的小镇慢慢出现在眼前。
早点铺子冒着热气，卖丝线的摊子还在街角，五颜六色的线轴绕着棉线，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仪琳没多逛，径直往药铺走，把草药和药账递过去。
掌柜的翻着药账，又看了看筐里的草药，果然没再压价，给了六十文。
仪琳接过银钱，小心揣进怀里，脸上露出点笑：“你看，真的有用。”
“走吧，去茶馆歇会儿，喝碗茶再回去。”沈清辞提议。
两人往清风茶馆走，刚推开木门，就闻到一股茶香。
茶馆里人不多，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穿粗布袍的汉子，手里拿着个茶碗，正慢慢喝着。
他头发用布带束着，腰间挂着块旧玉佩，玉佩边缘磨得发亮，剑穗是素色的，垂在腰侧，轻轻晃着。
仪琳刚要找位置，脚步突然顿住。
她盯着那个汉子的侧脸，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没敢开口。
沈清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腕间的红绳突然微烫。
比之前碰仪琳佛珠时更明显，像被阳光晒过的暖玉，烫意顺着手腕往上走，一直到心口。
那汉子像是察觉到目光，转过头来。
他的眉眼很亮，下巴上留着点胡茬，看到仪琳时，愣了愣，随即笑了：“这不是仪琳小师父吗？好久不见。”
是令狐冲。
仪琳的脸一下红了，手攥着药账，没提护腕的事，只小声说：“令狐大哥，我……我学了记账，现在能帮药圃管账了，刚才送药，掌柜的没压价。”
令狐冲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手腕的莲花护腕上，又很快移开，没多问，只点头：“不错，比以前能干了。”
他的目光转向沈清辞，落在她腕间的红绳上时，突然顿住，眉头皱了皱：“姑娘，你这红绳的结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清辞的心一下跳快了，红绳的烫意更明显，指尖有点发麻。
她没说结法是果郡王教的，只把怀里的薄荷糖掏出来，递了一颗给令狐冲：“可能是巧合，很多人都这么编。这个给你，薄荷糖，能清心。”
令狐冲接过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薄荷的清凉在嘴里散开。
他笑了，眼睛弯起来：“比华山的女儿红暖，多谢姑娘。”
说话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了碰沈清辞放在桌上的药账，账本角被碰得折了一下。
沈清辞的手一缩，耳尖有点热，红绳的烫意还没退，像揣了颗温温的小石子。
仪琳坐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没说话，只是把药账叠好，放进怀里。
她喝了口茶，薄荷糖的香飘过来，心里没了之前的慌乱，只觉得很平静。
就像看到药圃里的草药慢慢长，很踏实。
令狐冲没多待，喝了碗茶就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仪琳小师父，以后练剑别偷懒，恒山的剑法，很厉害。”
仪琳点点头，看着他走出茶馆，腰间的玉佩晃了晃，很快没了踪影。
沈清辞摸了摸腕间的红绳，烫意慢慢退了，却还留着点余温。
她喝了口茶，茶香混着薄荷的香，心里的慌意少了点。
刚才令狐冲的眼神，还有红绳的反应，都在说，他就是玄的化身。
“清辞，我们该回去了。”仪琳起身，手里攥着银钱。
“得把钱交给师太，还要记今天的账。”
沈清辞点点头，跟着她走出茶馆。
小镇的阳光很暖，照在身上，像恒山的晨光。
仪琳走在前面，脚步比来时轻快，手腕的莲花护腕晃着，没再提令狐冲，只说：“明天我们去采紫苏，药圃的紫苏该收了，记下来，下次送药一起带去。”
沈清辞跟在后面，摸了摸腕间的红绳，温温的，一直没凉下去。
她知道，以后还会再遇到令狐冲，而红绳的反应，会帮她找到更多关于玄的线索。
山道上的草叶被风吹着，发出“沙沙”的响，和茶馆的茶香、薄荷的清凉混在一起，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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