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疏，庙顶的水声从“噼里啪啦”变成“滴滴答答”，溅在门口的石阶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仪琳把药账叠得方方正正，塞进草药袋最里面，又拍了拍袋口，确认不会掉出来。
“雨小了，我们继续走吧，不然天黑前赶不到分舵了。”她说着，伸手去提袋子，庙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被撞开。
一个身影跌进来，浑身是雨，头发湿成一缕缕贴在脸上，腰间的旧玉佩滴着水，剑穗黏在灰布衣摆上，晃得没章法。
是令狐冲。
他看到石桌旁的两人，愣了愣，随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了：“巧啊，仪琳小师父，沈姑娘，你们也在这儿躲雨？”
仪琳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手里的袋子顿了顿，却没像以前那样脸红，只是点头：“令狐大哥，你怎么也在这？”
“被田伯光那家伙追得慌，”令狐冲说着，往火边凑了凑，伸手烤火。
“他跟了我一路，非要抢我身上的剑谱，还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被他堵在山道上了。”
沈清辞看着他冻得发红的指尖，想起石桌上的奶茶。
刚才煮了两碗，还剩一碗温着。
她端起碗递过去：“刚煮的薄荷奶茶，你喝了暖暖身子，比姜汤甜。”
令狐冲接过碗，低头闻了闻，奶香味混着薄荷的清冽飘进鼻子，他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我在华山可没喝过。”
说着，他没客气，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甜意裹着清凉，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好喝！比女儿红还暖！”他眼睛亮了，仰头又喝了一大口，碗沿碰到嘴唇时，手指不小心蹭到了沈清辞的指尖。
就在这时，沈清辞腕间的红绳突然发烫。
不是之前的微暖，是像揣了颗刚晒过的暖石子，烫意顺着手腕往心口窜，红绳的结处甚至透出淡淡的微光，细得像丝线。
令狐冲也突然顿住，低头看向腰间的玉佩。
原本磨得发亮的旧玉，此刻竟从玉缝里透出淡金色的光，和红绳的微光遥遥相对，暖意顺着玉佩往他手心钻，和红绳的烫意缠在一起，像有股吸力。
“这是……”令狐冲皱起眉，刚要说话，仪琳突然“呀”了一声。
她的手捂在颈间，佛珠正轻轻颤着，颗颗深棕色的珠子互相碰撞，发出“嗒嗒”的细响，珠身上也泛着极淡的光，虽不如红绳和玉佩明显，却稳稳地和那两股光呼应着。
三道光，两股暖，一阵颤，在小小的破庙里凑在一起。
沈清辞、令狐冲、仪琳，三人都僵在原地，没人说话，只有火苗“噼啪”地舔着树枝，雨声还在庙外飘着。
过了片刻，红绳的烫意先弱了点，玉佩的光也慢慢暗下去，仪琳的佛珠不再颤，只留着点余温贴在她脖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仪琳小声问，手指捏着佛珠，还是有点发懵。
令狐冲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若有所思：“这玉佩是我小时候捡的，一直戴在身上，从没这样亮过。沈姑娘，你这红绳……”
他话没说完，庙外突然传来田伯光的吼声：“令狐冲！你躲哪儿去了？给我出来！”
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脚步声。
令狐冲脸色一变，把奶茶碗往石桌上一放，拔出剑：“你们躲到后面去，我来应付他！”
沈清辞拉住他，指了指庙后的破窗：“别硬拼，我们从窗户走，他找不到的。”
仪琳也赶紧点头，抓起草药袋：“对，我们快躲起来，别跟他纠缠！”
三人刚要往窗边走，庙门“哐当”一声被踹开，田伯光拎着刀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山贼：“令狐冲！看你往哪跑！把剑谱交出来，我就放你一马！”
他看到沈清辞和仪琳，眼睛一亮：“还有两个姑娘！正好，抓了你们，看令狐冲还敢不敢不交出剑谱！”说着，他挥刀就往沈清辞砍来。
令狐冲反应最快，一把将沈清辞拉到身后，剑出鞘挡住刀，“当啷”一声，火星溅起来。
“要动她们，先过我这关！”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剑穗晃得凌厉。
仪琳也没躲，她握紧剑，想起之前练的“恒山剑法第三式”，趁田伯光注意力在令狐冲身上，绕到他身后，剑尖轻轻划过他的胳膊。
和上次一样，留下一道小口子。
“嘶！”田伯光疼得回头，刀晃了晃，令狐冲趁机一剑挑飞他手里的刀，刀“哐当”掉在地上。
“还不快走！”令狐冲对着山贼喊，两人吓得转身就跑，田伯光也不敢多留，骂了句“下次再找你们算账”，跟着跑了出去。
庙又安静下来，只有火苗还在烧着。
令狐冲收了剑，喘了口气，回头看沈清辞：“你没事吧？没吓着你吧？”
沈清辞摇摇头，摸了摸腕间的红绳。
烫意已经退了，只留着点余温。
她捡起地上的奶茶碗，递还给令狐冲：“还没喝完，接着喝吧，别凉了。”
令狐冲接过碗，这次没直接喝，而是就着她的手，小口抿了一口。
他的睫毛轻轻扫过沈清辞的指尖，有点痒，两人都没说话，只看着火苗慢慢窜高。
仪琳在旁边整理草药袋，没打扰他们，只是把刚才碰歪的账重新叠好，心里想着：雨应该快停了，得赶紧把账送到分舵去。
庙外的雨终于停了，阳光从云缝里透出来，照在门口的水洼上，泛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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