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的比武场在山腰处，用青石铺成，周围围了圈矮栏。
清晨的风还带着点凉，沈清辞站在栏外，看着场中正在热身的仪琳。
她今天穿了身新洗的灰袍，头发束得整齐，手里握着令狐冲送的剑谱，正低头默念招式。
“清辞姐姐，我有点紧张。”仪琳抬头看过来，声音里带着点颤，却没像以前那样攥着衣角。
“紧张就深呼吸，跟平时练剑一样。”沈清辞递过去颗薄荷糖，“含着，能定心神。”
仪琳接过糖，剥开塞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比武场。
今天是恒山弟子半年一度的比武，按规矩，所有弟子都要参加，最后选出前五名，能得到师父亲授的剑谱。
仪琳以前总躲着比武，今年却主动报了名。
“下一场，仪琳对静慧。”负责喊场的师姐声音落下，静慧提着剑走了出来。
静慧比仪琳大两岁，剑法在师姐妹里算中等，以前总爱嘲笑仪琳“剑都握不稳”。
两人站定，随着“开始”的口令，静慧率先出手，剑尖直逼仪琳胸口。
仪琳没慌，按沈清辞教的“避实就虚”，往旁边侧身，同时手腕一转，剑身在静慧的剑上轻轻一点，借力往后退了两步。
“还挺灵活。”静慧冷笑一声，又挥剑攻了过来。
接下来的几招，仪琳始终没跟静慧硬碰硬。
她记得剑谱上的招式，也记得沈清辞说的“看对方的肩，肩动剑就动”，总能提前避开静慧的攻击，偶尔还能反击两下，虽然没伤到静慧，却让她越来越急。
沈清辞站在栏外，看着场中的仪琳，腕间的红绳微微发热。
阿砚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仪琳应变能力提升，自我掌控力达标，任务收尾阶段稳定。”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盯着场中。
她知道，仪琳能走到这一步，靠的不是运气，是日复一日的练习，是从“躲”到“迎”的勇气。
场中，静慧的动作越来越乱，她见总攻不到仪琳，心里一急，剑招失了章法。
仪琳抓住机会，手腕一翻，剑尖直指静慧的手腕，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挑落她的剑。
“我输了。”静慧突然停手，脸色有点难看，却还是说了句“承让”。
仪琳收剑入鞘，额头上渗着汗，却笑了：“师姐承让。”
周围响起几声掌声，定逸师太坐在主位上，看着仪琳，点了点头，眼里带着几分赞许。
接下来的几场比武，仪琳越打越顺。
遇到比自己厉害的师姐，她就稳扎稳打，靠防守耗到对方出错；遇到比自己弱的师妹，她也没赶尽杀绝，点到为止。
最后一场，是仪琳对静慈。
静慈是师姐里剑法最好的，去年还拿了第二名。
“仪琳，你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认输吧。”静慈看着她说，语气里带着点劝。
仪琳摇了摇头：“师姐，我想试试。”
比武开始，静慈的剑很快，招招凌厉，仪琳一开始有些吃力，只能勉强招架。
沈清辞在栏外看着，捏了捏手里的莲花袋——那是仪琳昨天绣好的，特意给她的。
场中，仪琳突然想起沈清辞教她的“声东击西”，她故意往左边虚晃一下，等静慈的剑跟过来，突然往右边转身，剑尖直指静慈的剑穗。
静慈没料到她会这么快变招，手忙脚乱地往后退，剑穗还是被仪琳的剑尖划了一下，掉在地上。
“这一招不错。”静慈捡起剑穗，笑了笑，“我输了。”
全场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仪琳站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直到定逸师太喊她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走到主位前。
“仪琳，此次比武，你获第三名。”定逸师太递过来一块令牌，上面刻着“恒山”二字。
“这是奖励，也是责任，以后要更用心练剑，守护恒山。”
仪琳接过令牌，双手有点抖，却很稳：“是，师父，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望。”
比武结束后，师姐妹们围过来，有的夸她进步快，有的问她练剑的诀窍，仪琳都一一笑着回答，没有丝毫闪躲。
沈清辞走过去，递给她一块帕子：“擦擦汗，恭喜你。”
“清辞姐姐，我做到了！”仪琳抓着她的手，眼里闪着光，“我拿到第三名了！”
“我知道你能做到。”沈清辞笑着说。
两人往住处走，仪琳一路都在说比武的事，说哪一招没做好，说哪一招是跟剑谱上学的，说静慈师姐人很好。
走到院门口，仪琳突然停下，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给沈清辞。
是个莲花香囊，跟她自己用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浅了点，是淡青色的。
“清辞姐姐，这个给你。”仪琳说，“我昨天绣的，本来想等你走的时候再给你，现在想提前给你。你带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沈清辞接过香囊，指尖碰到上面的莲花纹，很细腻。
她知道，这香囊里绣的不只是莲花，还有仪琳的心意，是从“小心翼翼”到“坦坦荡荡”的心意。
“谢谢。”沈清辞把香囊塞进怀里，“我会一直带着。”
仪琳笑了，又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这里面是薄荷种子，我昨天去药圃采的，比你之前带的新鲜。你到了金陵，种在院子里，夏天能驱蚊，还能泡茶。”
沈清辞接过布包，里面的种子很饱满，带着点草药的清香。
她想起刚认识仪琳的时候，这小尼姑连采草药都怕采错，现在却能自己采种子，还知道薄荷的用处。
“我会种的。”沈清辞说。
两人站在院门口，没再说话。
风从山间吹过来，带着薄荷的清香，还有点淡淡的阳光味。
沈清辞知道，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阿砚说三天后传送，今天已经是第一天，剩下的两天，该跟仪琳好好告别，也该跟这恒山好好告别。
仪琳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说：“清辞姐姐，明天我带你去后山的瀑布看看吧，那里的水很清，早上还能看到彩虹。”
“好啊。”沈清辞答应着。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峰，云雾缭绕，像仙境一样。这恒山，有她半年的回忆，有仪琳的成长，有薄荷的清香，还有红绳的温热。
只是，再美的地方，也留不住要走的人。
她还有下一个世界要去，还有新的任务要完成，还有“玄”的线索要寻找。
沈清辞摸了摸怀里的莲花香囊，又摸了摸腕间的红绳。
恒山的故事快要结束了，但她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