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清晨,金陵城飘着点薄雾。
沈清辞跟着萧逸往清凉山走,怀里揣着墨玉令牌,腰间的剑穗垂着,银珠没再发烫,却比平时沉了点。
萧逸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两包薄荷糖:“庙会人多,要是跟丢了,就往糖画摊走,梅先生肯定在那儿。”
两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清凉山的庙会渐渐显在眼前。
山脚下挤满了人,糖画摊的糖浆香、小吃摊的油香、卖丝线的脂粉香混在一起,比渡口热闹十倍。
萧逸拉着沈清辞往里面挤,边走边指:“前面那个画糖画的就是,你先过去等,我去买两碗粥,免得一会儿饿。”
沈清辞点点头,挤到糖画摊前。
摊主是个白发老人,正用勺子在石板上画龙,糖浆拉得细长,亮得像琥珀。
她左右看了看,没见到穿灰布袍的梅先生,便攥着墨玉令牌,站在摊边等。
令牌的凉意贴着心口,能让她少些慌乱。
突然,腕间的红绳猛地发烫。
不是之前的微暖,是像被阳光晒透的暖玉,烫意顺着血管往太阳穴窜,红绳的结处甚至透出细弱的光,比在恒山时更明显。
沈清辞心里一紧,顺着红绳指引的方向看过去——
不远处的巷口,一个穿青衫的身影正往里走。
青衫洗得有些发白,腰间挂着块旧玉佩,玉佩晃着,边缘磨得发亮,和令狐冲在恒山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是他?
沈清辞没顾上跟萧逸说,拔腿就往巷口跑。
人群挤得她脚步发乱,她撞了好几个路人,嘴里不停说“抱歉”,眼睛却没离开那抹青衫。
身影走得快,眼看就要拐进更深的巷子里。
“令狐冲!”她喊出声,声音被庙会的喧闹盖了点,却足够让前面的身影顿了顿。
那身影回头看了一眼,沈清辞只看到半张侧脸,眉眼亮得像恒山的晨光,和令狐冲的模样分毫不差。
可没等她再靠近,身影突然加快脚步,拐进巷子,不见了。
沈清辞追到巷口,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几片落叶,在地上打旋。
她喘着气,刚想往里走,脚尖突然踢到个东西。
是片干薄荷叶,躺在青石板上,边缘还带着点恒山泥土的痕迹,和令狐冲之前给她当书签的那片,一模一样。
“清辞,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萧逸拎着粥跑过来,看到她手里的干荷叶,愣了愣。
“这是……恒山的薄荷?”
沈清辞捏着干荷叶,薄荷的清香还在,像刚从恒山摘下来的:“刚才我看到个穿青衫的人,腰间的玉佩和令狐冲的一样,他听到我喊,就跑了。这片荷叶,是他掉的。”
萧逸皱起眉,往巷子里看了看:“穿青衫、戴旧玉佩……最近总有人说,有个这样的人在庙会附近晃,好像是谢玉的对头,之前还跟谢玉的手下打过架。没想到是冲弟,他怎么也来金陵了?”
“他肯定是来帮我的。”沈清辞把干荷叶夹进账本里,和之前的书签放在一起。
两片恒山薄荷,一个在恒山相赠,一个在金陵偶遇,像条线,把两人的轨迹连了起来。
萧逸叹了口气,把粥递给她:“先别找了,梅先生还没到,我们先回糖画摊等。冲弟既然来了,肯定会找我们,你别担心。”
沈清辞点点头,跟着萧逸往回走。
手里的粥还温着,她却没什么胃口,满脑子都是刚才那抹青衫的身影。
令狐冲来了金陵,他是不是也在找梅先生?是不是也知道谢玉的阴谋?
回到糖画摊,白发摊主已经画完了龙,正在收摊子。
沈清辞赶紧问:“老伯,您今天看到个穿灰布袍、总拿着书的人吗?”
摊主想了想,摇头:“没见着,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来,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没露面。”
沈清辞心里一沉,萧逸拍了拍她的肩:“别慌,可能是路上耽搁了,我们再等会儿。”
两人坐在摊边的石阶上,看着庙会的人来人往。
沈清辞摸了摸腕间的红绳,烫意已经退了,却留着点余温。
她捏着账本里的干荷叶,突然觉得,令狐冲的出现,或许不是偶然。
谢玉的阴谋,梅先生的踪迹,玄的线索,都在金陵拧成了团,而这团线的一端,就攥在她和令狐冲的手里。
风里飘来糖画的甜香,混着干荷叶的薄荷香,很奇怪,却让人安心。
沈清辞知道,不管梅先生今天来不来,她都得在金陵待下去。
找到梅先生,找到令狐冲,把这团线,慢慢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