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光刚漫过茶寮的窗棂,沈清辞就被前院的动静惊醒。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萧逸正和一个伙计低声说话,伙计手里拿着个破了的薄荷包,里面的薄荷散了一地。
见沈清辞醒来,萧逸赶紧走进来,脸色比昨天更沉。
“谢玉的人疯了,”他压低声音,“今天一早,他们封了城南的几条街,挨家挨户搜,尤其是薄荷铺,连‘青荷记’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掌柜的还被带走问话了。”
沈清辞的心一沉:“他们怎么知道‘青荷记’的?”
“不清楚,”萧逸摇头,“可能是暗线那边走漏了消息,也可能是谢玉早就盯着靖王的人。现在‘青荷记’不能去了,接头计划得改。”
两人正说着,后院传来轻响,是暗线翻墙进来了。
他脸上带着伤,衣服也破了,显然是被人追过:“不好了!谢玉的人查到我头上了,我只能暂时躲过来。他们不仅封了‘青荷记’,还放出话,说‘谁藏了玄的卷宗,格杀勿论’!”
沈清辞攥紧怀里的卷宗,指尖有点发凉。
“不能等了,”她看着暗线,“梅先生有没有别的接头办法?比如和靖王的人另约时间地点?”
暗线喘着气,从怀里摸出张纸条:“这是先生刚传出来的,说靖王的人每天酉时会从城西的漕运码头过,押送一批薄荷茶,船帆上会挂片青荷叶,你们可以在码头找机会递卷宗。”
“漕运码头人多眼杂,谢玉的人肯定也在盯着,”萧逸皱起眉,“直接递卷宗太危险,容易被发现。”
沈清辞看向桌上的薄荷盆,叶子上的露水还没干。
她突然想起之前做的草药袋,灵机一动:“我们做个‘薄荷包’,把卷宗藏在里面,混在押送的薄荷茶里,让靖王的人自己取。”
“怎么藏?”萧逸和暗线同时看向她。
“茶寮有现成的粗布,”沈清辞起身往后院走,“我们剪块布,缝成和薄荷茶包一样的样子,把卷宗卷紧,塞进去,外面再缝上片干薄荷叶做标记,就说‘新采的薄荷,让掌柜的尝尝’,靖王的人看到标记,自然会明白。”
暗线点头:“这个办法好!薄荷茶包一堆,谢玉的人就算检查,也不会拆开每个包看,只要标记显眼,靖王的人就能找到。”
萧逸立刻去前院找粗布和针线,沈清辞则从草药袋里摸出晒干的薄荷叶。
是从恒山带的,比金陵的薄荷叶小一圈,正好做标记。
她把卷宗卷成细条,用布包好,萧逸拿来针线,两人一起缝:沈清辞缝薄荷叶标记,萧逸缝包口,动作很快,半个时辰就做好了。
薄荷包和码头押送的茶包几乎一样,只有缝在侧面的干薄荷叶,透着点不一样的纹路。
“这样就安全了,”沈清辞把包递给暗线,“你先去码头探探路,看看漕运船的位置,我们酉时前到。”
暗线接过包,小心揣进怀里:“我这就去,你们路上小心,谢玉的人可能在码头设了卡。”说完,他又翻墙离开,这次动作更轻,很快没了踪影。
萧逸给沈清辞找了顶宽檐帽,遮住她的脸:“码头人多,戴上这个,不容易被认出来。我们提前去,找个能看到船帆的位置等着,等靖王的人靠近,再想办法把薄荷包递过去。”
沈清辞点头,把墨玉令牌和玄字玉佩都藏进内袋,又摸出剩下的薄荷种子,塞进袖袋。
万一遇到危险,还能用来脱身。
两人锁好茶寮的门,从后门绕出去,往城西走。
路上的气氛比昨天更紧张,随处可见谢玉的手下,一个个凶神恶煞,盯着过往的行人。
沈清辞和萧逸低着头,尽量贴着墙根走,遇到检查的,就说“去码头找亲戚”,好在宽檐帽遮得严,没被过多盘问。
快到码头时,暗线从旁边的巷子里钻出来,对他们比了个“安全”的手势:“漕运船已经到了,停在第三个泊位,船帆上挂着青荷叶,靖王的人在船尾,穿着青色短打,很好认。”
沈清辞和萧逸跟着暗线,躲在码头的货堆后面。
货堆旁堆着不少薄荷茶箱,上面印着“青荷记”的字样,显然是要押送的货物。
沈清辞看了看天色,离酉时还有一刻,漕运船旁已经围了些人,有谢玉的手下在检查,却没仔细看茶箱里的包。
“等会儿他们搬茶箱时,我们混进去,把薄荷包放进最上面的箱子里,”沈清辞对萧逸说,“靖王的人看到标记,会自己拿。”
萧逸点头,握紧手里的短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暗线则在旁边盯着谢玉的人,一旦有动静,就给他们递信号。
酉时一到,码头的钟声响起。漕运船的伙计开始搬茶箱,一个个往船上送。
谢玉的手下站在旁边,只是扫了几眼,没上前细看。
沈清辞抓住机会,和萧逸混在搬箱的人群里,趁伙计转身的瞬间,把薄荷包放进最上面的茶箱,又把旁边的茶包拢了拢,遮住标记,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刚退回到货堆后,就听到谢玉的头目喊:“仔细检查茶箱!别让什么东西混进去!”
伙计们只好停下来,一个个打开茶箱。
沈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暗线也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冲出去。
好在头目只是随便翻了翻,看到都是薄荷茶包,就挥挥手:“行了,搬吧,别耽误时间!”
茶箱被顺利搬上船,船帆上的青荷叶在风里晃着,像在回应他们的信号。
沈清辞松了口气,看着漕运船慢慢驶离码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卷宗送出去了,接下来,就等靖王揭穿谢玉的阴谋。
“我们先回茶寮躲着,”萧逸拉着沈清辞,“等消息传来,再想办法救梅先生。”
三人悄悄离开码头,往茶寮走。
路上的风带着漕运河的水汽,混着淡淡的薄荷香,比之前的空气更轻快。
沈清辞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谢玉还没倒,梅先生还在别院,但至少,最关键的卷宗已经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接下来的路,总算有了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