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茶寮时，天已经擦黑。
沈清辞摘下宽檐帽，额角还沾着码头的灰尘。
萧逸关好后门，暗线靠在墙角喘气，手里攥着个小布包：“漕运船已经过了金陵水域，靖王的人传信说，薄荷包安全收到，明天一早就会在朝堂上递罪证！”
沈清辞松了口气，坐在桌边，指尖划过桌上的薄荷盆——叶子上的露水早已干了，却透着股踏实的绿。
“谢玉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她轻声说，“今晚他一定会有动作，我们得盯着别院，别让他伤害梅先生。”
萧逸点头，从怀里摸出短刀，磨了磨刀刃：“我去别院附近盯着，有动静就回来报信。暗线大哥，你留在茶寮，帮清辞看着前后门，别让谢玉的人摸进来。”
暗线应下，从布包里拿出些晒干的薄荷梗：“这些你带上，遇到危险，点燃了能呛人，比刀子管用。”
萧逸接过薄荷梗，揣进怀里，转身翻出围墙，消失在夜色里。
沈清辞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薄荷丛，那片藏过密信的叶子在月光下泛着淡影，像个沉默的守护者。
她摸出玄字玉佩，贴在胸口，玉佩的凉意让她更清醒。
今晚是关键，梅先生能不能脱险，就看靖王那边的动作够不够快。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院外传来轻响。
沈清辞立刻警惕，暗线摸出短刀，刚要起身，萧逸从围墙翻进来，脸色带着急：“不好了！谢玉的人往别院去了，看样子是要转移梅先生，说不定还想杀人灭口！”
沈清辞心里一紧，抓起桌上的火折子和薄荷梗：“不能让他们带走梅先生！我们现在就去别院，用薄荷烟引开守卫！”
三人摸黑往城郊走，夜风吹着路边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响。
快到别院时，远远看到门口的灯笼亮得刺眼，十几个黑衣汉子正押着一个穿灰布袍的人往马车上走。
是梅先生！
他被绑着双手，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脊背。
“动手！”沈清辞低喝一声，和萧逸、暗线分头行动。
她绕到别院西侧，摸出薄荷梗，用火折子点燃，浓烟瞬间冒出来，顺着风往守卫的方向飘。
“什么味？着火了？”西侧的两个守卫被烟呛得直咳嗽，举着刀往冒烟的地方走。
萧逸趁机从东侧冲过去，用短刀挑断马车上的缰绳，马匹受惊，嘶鸣着往前跑，车厢晃得厉害，押着梅先生的汉子重心不稳，松开了手。
暗线从暗处窜出，一把扶住梅先生，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先生，快走！”
“往这边！”沈清辞喊着，引着众人往别院后的竹林跑。身后传来谢玉头目的怒吼：“别让他们跑了！追！”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映得竹林里忽明忽暗。
沈清辞摸出最后一把薄荷种子，往身后撒去。
种子落在地上，混着竹叶，绊得追兵趔趄了几下。
她又点燃剩下的薄荷梗，浓烟在竹林里散开，像道屏障，挡住了追兵的视线。“咳咳！这鬼东西！”追兵被烟呛得不敢上前，只能在外面骂骂咧咧。
四人钻进竹林深处，梅先生喘着气，却没忘了叮嘱：“谢玉现在肯定慌了，他知道卷宗到了靖王手里，一定会狗急跳墙，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靖王那边的消息。”
萧逸指着前面的破庙：“那是之前藏卷宗的地方，里面有密道，安全。”
四人快步走进破庙，沈清辞关好庙门，萧逸生起火，火苗“噼啪”舔着树枝，映得梅先生的脸慢慢有了血色。
梅先生看着沈清辞，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红绳上：“你这红绳，和玄当年戴的很像。”
沈清辞愣了愣，摸出玄字玉佩：“先生认识玄？”
“何止认识，”梅先生叹了口气，“玄是我的恩人，当年若不是他，我早就死在谢玉的刀下了。他隐姓埋名这些年，一直盼着有人能揭穿谢玉的阴谋，现在你们做到了。”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盒子，递给沈清辞：“这是玄留在我这儿的东西，他说，以后要是遇到戴红绳、持墨玉令牌的人，就把这个交出去。里面是他的手记，或许能帮你找到更多关于他的事。”
沈清辞接过盒子，冰凉的木质贴着掌心，盒子上刻着小小的薄荷叶纹，和之前玄的布包纹路一样。
她刚要打开，庙外传来马蹄声，暗线赶紧吹灭火苗：“是靖王的人！他们举着‘靖’字旗！”
四人走出破庙，果然看到一队人马，为首的人穿着青色官服，看到梅先生，立刻下马行礼：“先生受苦了！靖王殿下已经在朝堂上揭穿谢玉的罪证，谢玉被抓了，我们是来接您回府的！”
梅先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
沈清辞看着远处的火光，那是金陵城方向传来的，应该是谢玉倒台的消息传开了。
她握紧手里的盒子，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卷宗送到了，梅先生救出来了，玄的冤屈，总算能洗清了。
萧逸拍了拍沈清辞的肩：“这下好了，谢玉倒了，我们也能松口气了。”
沈清辞点头，目光看向襄阳的方向。
梅先生刚才说，玄的手记里提到，他还有些遗物留在襄阳，或许那里藏着更多关于玄的线索。
她知道，这趟金陵之行告一段落，但寻找玄过往的路，才刚刚开始。
夜风里，薄荷烟的味道渐渐散了，只剩下竹林的清香。梅先生被靖王的人扶上马车，临走前对沈清辞说：
“手记里有玄的旧识，在襄阳经营薄荷铺，你们去了，报我的名字就行。”
沈清辞攥紧盒子，对着马车挥手。
马车驶远，灯笼的光在夜色里越来越小，像颗慢慢亮起的星，驱散了连日来的困厄。
她和萧逸、暗线站在破庙前，看着金陵城的方向，知道新的旅程，即将往襄阳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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