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光里的尘埃
第一章 梧桐叶落满阶梯
九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明德楼的玻璃窗，苏晚抱着一摞厚重的专业书站在三楼走廊尽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脊上凹凸的书名。走廊另一头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她像被烫到般猛地转身，后背狠狠撞在冰凉的瓷砖墙上。
顾言深的白衬衫领口松着两颗纽扣，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镜片折射下显得愈发冷冽。他怀里搂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那女生正仰着头笑，发梢扫过他的锁骨——那是苏晚连触碰都不敢想的距离。
"同学，挡路了。"顾言深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初秋清晨的寒气。
苏晚慌忙侧身，怀里的书哗啦啦散了一地。《信号与系统》的封面摔在最底下，被顾言深锃亮的皮鞋碾过一角。她蹲下去捡书时，看见那女生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言深，她好像是你们系的学妹呢。"
"不认识。"顾言深的目光连一秒停留都吝啬，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苏晚的手指被书页边缘割出细小的伤口，血珠渗出来，混着落在书上的梧桐叶，红得刺目。她想起三个月前的夏令营，也是这样的梧桐道，顾言深作为优秀学长给新生做讲座，结束时她鼓足勇气递上笔记本求签名，他抬头时阳光恰好落在他睫毛上，晕出一层柔软的金边。
"苏晚？"笔记本上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清隽又带着疏离。
那时她以为，这是故事的开始。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苏晚才把散落的笔记重新整理好。最后一页还留着顾言深的签名，旁边被她用铅笔轻轻描了无数遍，轮廓已经模糊。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室友林薇薇发来的消息："顾学长的女朋友是舞蹈系的系花江若彤，你看到今天校园论坛的热帖了吗？"
论坛首页飘着他们在图书馆门口的合照，江若彤踮起脚尖亲吻顾言深的侧脸，他微微偏头，嘴角似乎带着笑意。下面的评论刷了几千条，都在说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晚关掉手机屏幕，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像被揉碎的星光，铺满了通往男生宿舍的那条路。
第二章 雨夜里的伞
十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苏晚抱着刚从打印店取来的实验报告，在教学楼下被浇成了落汤鸡。雨水顺着额发滴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她踉跄着往宿舍楼跑，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实验报告散了一地，被雨水泡得字迹晕染。苏晚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不是因为报告被毁，而是因为撞进了顾言深的怀里——他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伞下却空荡荡的。
"又是你。"顾言深皱眉，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走路不看路？"
苏晚慌忙后退，脚下滑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时，手腕被他攥住。他的手心很烫，和他冰冷的语气截然不同。"谢谢学长。"她抽回手时，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顾言深弯腰捡起湿透的报告，首页的名字被雨水泡得发胀："通信1902，苏晚。"
"报告...明天就要交。"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雨更大了，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顾言深沉默片刻，把伞塞到她手里："拿着。"他脱下身上的冲锋衣外套，裹住那些湿透的报告，"跟我来。"
男生宿舍楼下的便利店还开着，顾言深把报告放在微波炉旁边的暖气上烘着，转身买了两杯热可可。苏晚捧着温热的杯子，看着他低头擦拭眼镜上的水珠，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为什么没和江学姐在一起？"话一出口，苏晚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顾言深的动作顿了顿，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看不透情绪："和你有关系？"
便利店的暖光灯照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苏晚突然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对不起，我不该问。"她低下头，热可可的甜腻在舌尖蔓延开，却带着点苦涩。
报告被烘得半干，字迹勉强能辨认。顾言深把外套叠好递还给她："明天早上再去打印一份，我跟张教授说一声。"
苏晚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雪松味。"学长，你的伞..."
"不用还了。"他转身走进雨里，背影很快被夜色吞没。
那天晚上，苏晚抱着那件冲锋衣坐在书桌前，外套口袋里掉出一张揉皱的电影票，是昨晚的场次，座位是相邻的两个，其中一张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折痕。
第三章 实验室的凌晨三点
期中考试周来临，整个系都泡在了实验室里。苏晚负责的小组项目出了点问题，调试了两天两夜，数据还是不理想。凌晨三点，实验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她疲惫的脸。
"这里的参数错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苏晚差点撞翻手边的示波器。顾言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穿着灰色的连帽卫衣，头发有些凌乱。他伸手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原本杂乱的波形图瞬间变得规整。
"学长？你怎么还在这？"
"补实验报告。"他指了指隔壁的操作台，那里摊着几本厚厚的参考书。
苏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林薇薇说的话：顾言深是系里的神话，年年拿国奖，科研项目拿到手软，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独来独往。
"谢谢。"她小声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要通宵了。"
顾言深没说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三明治扔给她："吃点东西。"
面包还带着余温，苏晚咬了一口，是她喜欢的金枪鱼口味。她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正在看自己的实验记录，眉头微蹙。"是不是写得很差？"
"逻辑还行，数据处理太粗糙。"他拿起笔，在纸上圈出几个错误，"这里，还有这里，重新算。"
凌晨的实验室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仪器的低鸣。苏晚偶尔抬头，能看到顾言深低头写字的样子，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
天亮时，项目终于调试成功。苏晚伸了个懒腰，发现顾言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眉头依然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她轻手轻脚地拿了件外套给他盖上，转身时，手腕被他抓住。
"别告诉江若彤。"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神却异常清醒。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点了点头。他松开手，重新闭上眼，呼吸渐渐均匀。
那天早上，苏晚在实验室门口遇到了来找顾言深的江若彤。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妆容精致，和熬夜憔悴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请问，顾言深在里面吗？"
"嗯。"苏晚低下头，"他睡着了。"
江若彤的笑容僵了一下，推门进去时，故意把包摔得很重。苏晚听见里面传来顾言深冷淡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她转身离开，走廊里的阳光很刺眼，却暖不了心里的寒意。
第四章 圣诞夜的苹果
平安夜那天，校园里挂满了彩灯。苏晚收到了林薇薇送的苹果，却在宿舍楼下看到了顾言深。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
"苏晚。"他叫住她，声音有些不自然。
苏晚停下脚步，心脏砰砰直跳。"学长有事吗？"
他把礼盒递给她："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个水晶苹果，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谢谢学长，但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言深打断她，"上次借你的伞，算我赔礼。"
苏晚握紧手里的苹果，指尖泛白。"学长和江学姐吵架了吗？"她看到校园论坛上的帖子，说有人看到江若彤在食堂哭，顾言深站在旁边，脸色很难看。
顾言深的眼神暗了暗："不关你的事。"他转身要走，又停下来，"晚上有个学术讲座，你去吗？"
那场讲座是关于人工智能的前沿技术，苏晚本来没抢到票。"我没有票。"
"我多一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递给她，转身走进了人群。
讲座结束时，外面下起了雪。苏晚和顾言深并肩走在雪地里，脚印很快被新的雪花覆盖。"你好像很喜欢这个领域？"他突然问。
"嗯，高考填志愿时就想学这个。"苏晚踢着脚下的积雪，"但是我好像不太擅长。"
"你很聪明。"顾言深看着她，眼神认真，"上次的实验报告，改得很好。"
苏晚的脸瞬间红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雪花落在睫毛上，有点凉。
快到宿舍楼下时，江若彤突然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破碎的水晶苹果。"顾言深！这个是不是你送的？"她指着苏晚手里的礼盒，眼睛通红。
顾言深把苏晚拉到身后："江若彤，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江若彤哭着把碎苹果扔在地上，"你为了她跟我吵架，现在还送她礼物？你忘了当初是怎么答应我妈的？"
苏晚愣住了，手里的礼盒变得滚烫。顾言深的脸色很难看，他抓住江若彤的手腕："我们回去说。"
"我不！"江若彤甩开他的手，"苏晚，你知道他为什么跟你走这么近吗？因为你跟他那个早死的妹妹长得很像！"
顾言深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苏晚后退一步，水晶苹果从手里滑落，摔在雪地里，碎成了无数片。
第五章 旧照片里的秘密
苏晚病了一场，发烧到39度。林薇薇在她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照片，是顾言深和一个女孩的合影，女孩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确实和苏晚有几分相似。
"这是顾学长的妹妹，顾言溪。"林薇薇叹了口气，"去年出车祸去世了，听说跟江若彤有点关系。"
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想起顾言深偶尔流露出的温柔，想起他看自己时偶尔失神的目光，原来都不是因为她。
病好后，苏晚刻意避开顾言深。他发来的消息她不回，在校园里遇到就绕道走。直到期末考试前夕，她在图书馆被一道难题困住，顾言深突然坐在了她对面。
"这道题，你用错了公式。"他把笔记本推过来，上面写着详细的解题步骤。
苏晚没接，把笔记本推了回去："谢谢学长，不用了。"
顾言深的眼神暗了下来："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苏晚收拾好东西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江若彤说的话，不是全部。"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苏晚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顾言深，你看我的时候，到底在看谁？"
图书馆里很安静，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顾言深松开手，声音低沉："晚上七点，梧桐道见。"
那天晚上，顾言深给了苏晚一本日记，是顾言溪的。最后几页记录着她和江若彤一起开车出去玩的经过，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停留在一句："若彤好像不太开心，她是不是还在生言深的气？"
"言溪出事那天，是江若彤开的车。"顾言深的声音很沙哑，"她超速，撞到了护栏。江家动用关系，把责任推给了言溪。"
苏晚翻到日记的扉页，上面贴着一张全家福，顾言溪站在中间，笑得灿烂。"那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
"我需要证据，证明言溪是无辜的。"顾言深看着她，"江若彤的父亲是交通局的领导，我需要接近她，找到证据。"
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涩。"那我呢？"
顾言深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晚以为他不会回答。"第一次在夏令营见到你，我以为是言溪回来了。"他的声音很轻，"但后来我发现，你不是她。"
"你是苏晚，是那个会在实验室熬夜，会因为解不出题而皱眉头，会偷偷在笔记本上描我的名字的苏晚。"
梧桐叶落在他们脚边，苏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第六章 真相与代价
寒假前的最后一天，顾言深约苏晚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见面。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的青黑更重了。"我找到证据了。"他把一个U盘推给她，"行车记录仪的备份，江若彤自己录下来的。"
苏晚打开U盘，里面是一段模糊的视频，能听到江若彤的声音："顾言深就是个傻子，还以为我真的喜欢他，等我拿到他手里的项目资料，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打算怎么办？"苏晚关掉视频，心脏发紧。
"交给警方。"顾言深喝了一口咖啡，很苦，"但江家不会善罢甘休，我的研究生资格可能会被取消。"
苏晚握住他的手："我陪你。"
顾言深反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苏晚，对不起，一开始我确实..."
"我知道。"苏晚打断他，"但我也知道，后来不是。"
那天下午，他们一起去了警察局。江若彤很快被传唤，江家动用了所有关系，试图压下这件事。学校里流言四起，说顾言深为了保研名额，故意陷害女朋友。
苏晚把那段视频匿名发到了校园论坛上，舆论瞬间反转。江若彤被学校开除，江父也因为滥用职权被调查。
顾言深的研究生资格保住了，但他拒绝了保送本校的名额，选择了一所南方的大学。"我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他在电话里说。
苏晚看着窗外的雪，心里空荡荡的。"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他沉默了一下，"苏晚，等我回来。"
第七章 南下的列车
顾言深走的那天，苏晚去了火车站。他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背着一个双肩包，和初见时那个清冷的学长判若两人。
"这个给你。"他把一个盒子递给她，"等我走了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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