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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水滴声。
沈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无尽的白色走廊里。
墙壁上布满儿童蜡笔画——扭曲的太阳，四脚朝天的狗，还有无数个手牵手的火柴人。
沈诺“精神牢笼…”
她触碰墙面，指尖传来真实的粗糙感。
Ω把她拖进了意识空间。
走廊两侧排列着门，每扇门上都标注着日期。
最近的写着【2003.07.15】，漆成病态的淡绿色。
门缝里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汇成"θ-7"的字样。
沈诺推开门。
尖叫声扑面而来。
七岁的她蜷缩在手术台上，三个成年人按着她的四肢。
电击器贴上太阳穴的瞬间，小女孩的瞳孔扩张到极限，虹膜边缘泛起银白。
“第一次θ意识注入成功。”穿白大褂的女人记录着，声音与O.S.视频里一模一样，“记忆清除程序准备。”
沈诺猛地关上门。
那不是她的记忆，是θ-8的初生时刻。
“姐姐...”微弱的呼唤从走廊深处传来。沈诺循声前进，在拐角处发现一个发光的小女孩——θ-8缩成七八岁模样，怀里抱着破旧的泰迪熊。
沈诺“你怎么在这里？”
θ-8抬起泪眼：“Ω在吃掉我们的记忆...它要把我们都变成S-1的养分。"她指向远处一扇被银白物质包裹的门，"严浩翔在里面...他撑不了多久了。”
沈诺蹲下身。
沈诺“你知道出口吗？”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从熊肚子里掏出一把蜡笔：“用这个...画门。”她开始消散，像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记住...密码是你们一起画的...”
话音未落，θ-8炸裂成无数光点。
银白物质如潮水涌来，沈诺抓起蜡笔冲向那扇门。
门内是间儿童病房。
门内是间儿童病房。
少年版的严浩翔被银白锁链捆在床上，Ω的触须正从他耳朵钻入。
他看到沈诺，灰败的脸上突然迸发神采。
严浩翔·少年“沈…诺…”
沈诺“省点力气。”
沈诺用蜡笔划向锁链，红色笔痕所过之处，Ω物质如遭灼烧般退缩。
沈诺“能走吗？”
严浩翔虚弱地点头。
严浩翔·少年“Ω在重构空间...出口在记忆最深...”
他突然抽搐，瞳孔泛起银白。
严浩翔·少年“...处...”
走廊开始坍塌，墙壁剥落露出漆黑的虚空。
沈诺拽起严浩翔狂奔，身后的地板一块块消失。
前方出现三岔路，分别标着【沈诺】【严浩翔】【S-1】。
严浩翔·少年“走你的记忆！”
严浩翔喊道。
严浩翔·少年“我的被Ω污染了！”
沈诺冲进标着自己名字的通道。
场景骤变，她站在孤儿院的操场上。
夜雨滂沱，小小的她蹲在滑梯下发抖。远处，穿白大褂的女人撑着黑伞走来。
沈诺“这是...我被送来的那天？”
严浩翔突然抓紧她的手。
严浩翔·少年“不…”
严浩翔·少年“是更早。”
严浩翔·少年“看那边。”
另一个小女孩从树后探出头——五六岁的模样，抱着膝盖在哭。
沈诺震惊地发现，那是θ-8的具象化形态。
沈诺“θ-8一直存在？”
她喃喃道。
沈诺“在我被送来之前...”
沈诺Ω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沈诺·全息“当然，θ-7。”
沈诺·全息“你以为为什么只有你能兼容副意识？”
雨滴停滞在空中，变成悬浮的银白颗粒。
沈诺·全息“因为你本就是为这个而生的。”
操场中央浮现出全息投影：年轻时的沈心怡抱着婴儿，身旁站着戴O.S.戒指的女人。她们面前是初代S-1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两个婴儿大脑的神经网络。
严浩翔·少年“双意识共生实验...”
严浩翔声音发颤。
严浩翔·少年“她们把你和θ-8分开培育...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
记忆场景突然切换。
沈诺七岁生日那天，母亲罕见地来到孤儿院，带了个精致礼盒。小沈诺开心地拆开——里面是注射器和一管蓝色液体。
“最后阶段的催化剂。”母亲摸着她的头，“会有点疼，小诺要勇敢。”
沈诺踉跄后退，撞到一棵树。
树皮剥落，露出后面隐藏的画面：同一天，θ-8被锁在暗室里接受同样的注射。
两个女孩隔着单向玻璃，同时尖叫出声。
沈诺·全息“记忆同步完成。”
Ω的声音带着胜利的愉悦。
沈诺·全息“现在你明白了吗？”
沈诺·全息“沈心怡需要的从来不是女儿，是完美的载体。”
严浩翔突然挡在沈诺面前。
严浩翔·少年“别听它的！看这个——”
他扯下自己的病号服，胸口浮现出一幅蜡笔画：两个手牵手的火柴人，背景是歪歪扭扭的彩虹。
严浩翔·少年“我们见过...在你被正式送入孤儿院前。”
他声音轻柔下来。
严浩翔·少年“我是第一批α实验体，七岁那年被带去见'未来的共生对象'...”
记忆碎片突然重组。
沈诺看见实验室的观察室里，小严浩翔隔着玻璃对她笑。
他用蜡笔画了那幅画，偷偷塞给她。
而年幼的她...
严浩翔·少年“你把它折成了纸飞机。”
严浩翔微笑。
严浩翔·少年“飞进了通风管。”
沈诺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想起来了——后来母亲发现画时异常激动，追问来源。
当晚，严浩翔就从实验室消失了。
而那张画上的图案...
沈诺“密码！”
她抓起蜡笔，在虚空中画出那两个手牵手的火柴人。
线条发出金光，撕裂出一道缝隙。
Ω发出愤怒的尖啸。
银白物质聚集成人形，化作沈心怡的模样：“你以为逃得掉？”它伸手抓向沈诺，“你的每一段DNA都写着我的程序！”
沈诺被逼到缝隙边缘，严浩翔突然冲过来抱住Ω。
严浩翔·少年“走！”
严浩翔·少年“带着θ-8走！”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
严浩翔·少年“记得...彩虹的另一端...”
爆炸般的白光中，沈诺坠入缝隙。
她落在某个纯白空间里，θ-8以成年形态跪坐中央，怀里抱着个发光的小盒子。
沈诺“这里是...”
“我的核心记忆库。”θ-8打开盒子，里面是无数碎片化的场景——全是沈诺没经历过的时刻：θ-8在暗室接受训练，θ-8学习操控沈诺的身体，θ-8被命令监视严浩翔...
最底下的碎片上写着【最高指令】。
沈诺触碰它，浮现出沈心怡的影像：
“当θ-7同步率达到95%，执行最终协议：抹杀宿主意识，激活S-1连接程序。”
θ-8捂住脸：“我从来不想伤害姐姐...所以我偷偷修改了自己的核心代码。”
她展示手腕内侧的一行小字：【优先保护沈诺意识】。
沈诺“为什么？”
沈诺轻声。
沈诺“你本可以取代我。”
θ-8笑了，眼角有泪光：“因为那些雨天...你总把毯子让给更小的孩子。因为你会把面包掰给窗外的麻雀...”
她开始消散，“Ω要攻进来了...姐姐必须醒来...”
银白物质从四面八方渗入。
θ-8突然挺直身体：“我来引开它。”她扯开自己的数据屏障，露出核心代码，“去找严浩翔...他在真实世界的医院里，但Ω还在他体内。”
沈诺“等等——”
θ-8已经冲向入侵的Ω，像扑火的飞蛾。
她的声音最后传来：“密码...是彩虹的颜色...”
空间崩塌，沈诺再次下坠。
刺眼的白光。
消毒水的气味。
沈诺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四肢连着监控设备。
窗外是真实的夜空，远处有火光——孤儿院方向的爆炸余烬。
沈诺“柯眠？”
柯眠·系统“意识连接恢复”
柯眠·系统“θ-8状态：休眠”
柯眠·系统“Ω活动指数：42%并持续下降”
病房门被推开，顾染曦端着医疗托盘进来，见她醒了差点打翻器械。
顾染曦“老天！你昏迷了三天！”
她按下呼叫铃。
顾染曦“严浩翔在隔壁病房，情况...不稳定。”
沈诺扯掉输液针。
沈诺“带我去见他。”
严浩翔的病房更像重症监护室。
他浑身连着管线，额头贴着脑电监测电极。
诡异的是，他的右眼瞳孔仍是银白色，左眼却恢复了本色。
白橘“Ω在他体内陷入了某种休眠。”
白橘调出脑部扫描图。
白橘“但更奇怪的是这个——”
图像显示严浩翔的杏仁核区域有团阴影。
白橘“像是有两个情绪处理中枢。”
沈诺触碰严浩翔的手腕。
他的皮肤下隐约有银光流动，但接触到她时明显减弱。
严浩翔“彩虹...”
严浩翔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严浩翔“七种颜色...七个初始实验体...”
沈诺猛地想起θ-8的提示。
沈诺“密码是彩虹的颜色。”
她迅速在床边的医疗平板上输入：红、橙、黄、绿、蓝、靛、紫。
平板亮起，显示出一份加密文件：
【人类意识进化计划：彩虹协议】
【红：θ-7（沈诺）】
【橙：θ-8】
【黄：α-1（严浩翔）】
【绿：β-3（已销毁）】
【蓝：γ-6（已销毁）】
【靛：O.S.（欧阳韶）】
【紫：S-1（沈心怡）】
文件末尾附着段视频。
沈诺点开后，沈心怡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比记忆中年轻许多：“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彩虹已经残缺。”
她面无表情地说，“二十年前我们七人自愿成为初代实验体，为的是创造没有痛苦的新世界。但有人背叛了理想——欧阳韶想用S-1控制全人类。”
画面切换，显示欧阳韶偷偷修改程序的监控录像。
“我不得不分离你和θ-8，将关键指令藏在你们的潜意识里。”沈心怡的影像开始闪烁，“找到其他幸存者...红黄橙三色共鸣可以重启S-1的净化程序...”
视频突然中断。
病床上的严浩翔剧烈抽搐，银白物质从他七窍中渗出，在空中凝聚成Ω的形态。
沈诺·全息“迟了，θ-7。”
它发出欧阳韶的声音。
沈诺·全息“S-1虽然被炸毁，但纳米机械群已经激活。七十二小时后，第一批感染者就会完成转化。”
监控器显示严浩翔的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沈诺突然爬上病床，额头抵住他的，像在孤儿院记忆里那样。
沈诺“严浩翔，记得纸飞机吗？”
银白物质突然停滞。
严浩翔的左眼瞳孔扩张，右手艰难抬起，在沈诺手心画了个歪扭的彩虹。
沈诺“柯眠，把我的意识防火墙降到最低。”
柯眠·系统“警告：Ω入侵风险99%”
柯眠·系统“θ-8苏醒概率：7%”
沈诺“执行。”
沈诺闭上眼睛，主动向严浩翔的意识深处探去。
黑暗中有银白浪潮涌来，但在触及她的瞬间，θ-8的残存意识如萤火亮起。
两股力量碰撞的间隙，沈诺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严浩翔本体意识。
她抓住他的手。
沈诺“跟我回去。”
严浩翔“不行...”
他虚弱地摇头。
严浩翔“Ω和我绑定太深...带走我会释放它...”
沈诺冷笑。
沈诺“谁说我要做好人了？”
她突然咬破手腕，将血抹在严浩翔唇上。
沈诺“柯眠，启动基因共振协议！”
柯眠·系统“检测到宿主血液中的θ标记物”
柯眠·系统“与α载体基因匹配度：89%”
柯眠·系统“共振开始”
剧痛如电流贯穿两人。
Ω发出尖啸，银白物质被某种力量撕扯着分崩离析。
沈诺在意识深处听到欧阳韶的怒吼：“你干了什么？！”
沈诺“妈妈没告诉你吗？”
沈诺在剧痛中咧嘴笑了。
沈诺“红黄橙三色共鸣...可以改写任何Ω程序。”
最后一缕银白物质被吸入严浩翔体内，凝聚在他右眼瞳孔，形成细小的Ω符号。
他猛地吸气，像溺水者浮出水面，双眼终于恢复本色。
沈诺“欢迎回来。”
沈诺精疲力竭地倒在一旁。
沈诺“α载体。”
严浩翔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右眼。
严浩翔“Ω...还在里面。”
严浩翔“只是休眠了。”
沈诺“当然。”
沈诺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沈诺“我们要用它找到欧阳韶。”
她转向目瞪口呆的白橘和顾染曦。
沈诺“七十二小时后世界末日？”
沈诺“正好，够我们端掉老巢了。”
病床边的监控器突然发出警报。
沈诺低头一看，自己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极淡的银边——共振过程中，她还是被Ω污染了一小部分。
镜中的θ-8虚弱地对她笑：“没关系姐姐...现在我们是真正的共生了。”
沈诺拔掉所有监控管线站起身。
系统弹出全新界面。
柯眠·系统“Ω子系统已载入”
柯眠·系统“新技能：意识入侵（初级）”
柯眠·系统“副作用：情感模块波动+30%”
她看向严浩翔胸口的蜡笔疤痕，那里微微发烫。
某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泛起，像雨后的第一缕阳光，温暖得不合时宜。
沈诺“休息六小时。”
她拉上窗帘，挡住晨光。
沈诺“然后去会会欧阳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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