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上海的秋天带着桂花的甜香。
云锦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到达口时，一眼就看到了举着“欢迎艺术家回家”牌子的左奇函。他比去年清瘦了些，穿着休闲西装，看到云锦时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克制又用力的拥抱：“可算回来了！我和杨博文打赌你会带三箱画回来，他说你最多带两箱，现在看来我赢了。”
云锦笑着捶他一下，行李箱滚轮划过地面的声音轻快又踏实。这一年她在欧洲跑了六个国家，从佛罗伦萨的画室到巴黎的艺术区，画布上的色彩越来越明亮，心里的褶皱也被阳光和晚风一点点熨平。她没拉黑张桂源的联系方式，却也从没点开过他偶尔发来的消息，那些带着笨拙歉意的文字，像落在湖面的石子，只泛起一点涟漪就沉入水底。
“杨博文在画廊等你，说给你准备了‘接风大礼’。”左奇函接过她最重的画箱，语气轻松，“他那间新画廊的开幕展，早就给你留好了C位。”
杨博文的画廊开在老洋房改造的文创园里，推开雕花木门，迎面就是满室的桂花香。杨博文穿着米白色毛衣，正在调试画展的射灯，看到云锦进来，转过身笑了：“欢迎回家，云艺术家。” 他指了指墙上预留的最大展位，“这里空了一年，就等你填画了。”
画廊里挂着不少新锐艺术家的作品，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尘埃在光柱里跳舞。云锦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落叶纷飞的小巷，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无论她走多远，回来时永远有温暖的灯光在等。
左奇函泡了茶，三个人围坐在茶桌旁，像从前那样闲聊。聊欧洲的美术馆有多难预约，聊上海新开的网红咖啡馆踩了多少雷，聊杨博文画廊里那只总偷喝牛奶的流浪猫……谁都没提张桂源。
直到傍晚准备去吃晚饭，左奇函去停车场取车，杨博文才状似随意地递给云锦一个画框：“这是你去年落在我公寓的速写本，我找人修复好了。”
画框里不是速写，而是一张照片——是去年云锦在杨博文公寓的阳台上晒太阳的样子，她低头看着画册，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照片背面有一行字：“光永远都在，只要你愿意转身。”
云锦捏着画框，指尖微微颤抖。
“他这一年……变了很多。”杨博文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把公司大部分事务交给了张函瑞，甚至报了烹饪班，说要学做你以前爱吃的菜。但他没敢打扰你，只是托我和左奇函多照看你。”
云锦沉默着，把画框轻轻放在桌上。伤口结痂需要时间，信任重建更是如此，她还没准备好面对那些汹涌的过往。
杨博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笑了笑：“不说他了。下周画廊试营业，你的画打算挂哪幅？我建议那幅《佛罗伦萨的黄昏》，暖色调适合开场。”
这时左奇函发来消息，说车停在门口了。云锦拿起外套，转身时看到杨博文正弯腰给流浪猫添猫粮，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突然觉得，生活或许不需要急着给出答案，那些温柔的陪伴、缓慢的治愈，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晚饭选在云锦以前爱吃的本帮菜馆，左奇函叽叽喳喳讲着这一年的趣事，杨博文安静地给她夹菜，把鱼骨头仔细挑掉。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在玻璃杯里，漾出细碎的光。
云锦举起茶杯，轻声说：“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托住她，在她远走的时候等她回来，在她不想回头的时候，只给她温暖，不给她压力
夜色渐浓，餐桌旁的笑声轻轻散在风里。有些故事需要急转直下的冲突，而有些治愈，只需要这样慢慢来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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