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心大厦118层的观景台被改造成拍卖会场。程夜透过狙击镜看到，沈薇正在调试中央的基因共振仪，她的机械臂今天镀了层黄金，在灯光下像某种宗教圣器。
"四十三个买家。"边伯贤调整耳麦，西装革履的样子像个真正的富豪，"都戴着纳米面具，识别不出真实身份。"
老周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我黑进了音响系统，但主控台需要生物识别。"他顿了顿，"程夜，你体内的荧光物质只剩12%浓度了。"
程夜摸了摸腰间伪装成晚宴包的基因密钥枪。自从母亲去世，她体内的0921基因就像失去灯塔的船只，正在逐渐沉默。唯有与边伯贤皮肤相触时，那些珍珠白的荧光才会短暂亮起。
"记住计划。"边伯贤整理着袖扣，那里藏着微型炸药，"我制造混乱，你接近共振仪，老周远程上传抗体代码。"
程夜抓住他的手腕："不对。"她掀开他的西装前襟，果然找到隐藏在衬里的注射器——里面是浓缩的0915基因提取物，"你想牺牲自己当载体。"
边伯贤的金棕色眼睛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透明："共振需要完全燃烧其中一方的基因链。"他轻抚她锁骨下的蛇形纹身，"我调查你三年，保护你两年，不如为你死一次来得划算。"
拍卖师的槌声打断他们。沈薇站在共振仪旁，机械臂展开成全息投影器：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拍卖的是人类进化之钥——0921号完美样本的全球独家使用权。"投影显示出程夜的DNA模型，"经过测试，该样本可使普通人获得..."
程夜没听后面的谎言。她的注意力被舞台角落的三角钢琴吸引——黑檀木琴身上刻着小小的五线谱，正是母亲哼唱的摇篮曲片段。
"...最后，让我们欢迎特别顾问演示共振效果。"沈薇突然看向入口，"边先生？"
聚光灯打来，边伯贤从容起身。程夜想拉住他，却见他对口型说「信任我」。当他在琴凳落座时，沈薇的机械臂突然变成注射器抵住他后颈：
"别紧张，只是给买家看看0915的兼容性。"
程夜看着金色液体注入边伯贤血管，他的瞳孔瞬间变成猫科动物般的竖瞳。琴键在他手下自动演奏起来——《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但被篡改了几个音符。
"现在，让我们看看真正的0921样本。"沈薇的视线如刀锋扫过全场，"程夜小姐，你不想为父亲的死讨个说法吗？"
全场哗然。程夜缓缓站起，基因密钥枪在掌心发热。她走向舞台时，买家们的纳米面具不断变换人脸，像一群没有灵魂的幽灵。
"我父亲死于心脏病。"她停在共振仪前，"而你杀了我母亲两次——一次在实验室，一次在地下基地。"
沈薇大笑："愚蠢的指控。"她突然撕开高领礼服，露出与程璃一模一样的蛇形纹身，"看清楚，我的条形码和程璃是连号的！0919和0920在哪？因为我们三个是同期胚胎！"
全息投影切换成老旧实验录像：三个培养舱并排而立，标注着0919、0920、0921。沈薇指着中间那个："程璃本该是0920，可她偷走了0921的编号！"
程夜如遭雷击。视频里年轻的沈薇愤怒地摇晃培养舱，而角落里的程璃悄悄将一个胚胎数据调包...
"母亲调换了实验数据？"程夜喃喃道。
"她偷走了完美样本的位置！"沈薇的机械臂突然钳住程夜手腕，"现在物归原主。"
剧痛从腕部直达心脏。程夜看到自己的血液被抽入共振仪，与边伯贤的基因液在磁场中旋转交融。珍珠白的光芒大盛，仪器显示「匹配度100%」。
"完美！"沈薇狂喜地按下拍卖槌，"起拍价十亿美..."
枪声炸响。沈薇的机械臂应声而断，金色液压油喷溅在白色礼服上。程夜转头看见老周站在二楼控制室，手中狙击枪还在冒烟。
"抱歉打断你的生意。"老周的声音通过全场音响轰鸣，"但买家们应该知道真相。"
投影切换成杨教授上传的数据——0921不是武器，而是能修复基因缺陷的治疗方案。沈薇尖叫着扑向控制台，却被边伯贤一个肘击打翻。
钢琴突然自动演奏起来。不是被篡改的版本，而是原版《月光奏鸣曲》。程夜瞬间明白——母亲把抗体密码藏在正确的音符序列里！
"伯贤！四手联弹！"她冲向钢琴。
沈薇却从裙下抽出第二把机械武器："休想！"能量束擦过程夜耳际，烧焦了几缕发丝。
边伯贤抓住沈薇的脚踝将她拖倒，自己也被电流击中。他挣扎着爬到琴凳上，右手勉强按下第一个和弦："我...弹高音部..."
程夜挤在他左侧，双手悬在低音区上方。当四手同时落在琴键上时，奇异的共振发生了——琴声通过音响系统传遍全球网络，所有感染0921病毒的人同时捂住耳朵，仿佛听到某种穿透灵魂的频率。
沈薇爬向共振仪，断臂喷着火花："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按下自毁按钮，"如果得不到，就一起毁灭！"
倒计时启动：60秒。程夜没有停止演奏，她感到体内最后的荧光物质正在沸腾。边伯贤的右手开始变得透明——他正在溶解自己的基因链作为共振载体！
"不！"程夜想起母亲留下的逆转公式，突然用左手继续弹奏，右手抽出基因密钥枪对准边伯贤胸口开枪。
蓝光笼罩了边伯贤。他的基因链像被无形的手重新编织，透明化停止，而共振仪上的倒计时诡异地卡在7秒。
沈薇呆滞地看着这一切："不可能...逆转算法已经..."
"母亲把它刻在了自己心上。"程夜继续弹奏，"就像她把抗体藏在音乐里。"
珍珠白的光从钢琴辐射开来。全球直播画面上，所有机械义体使用者突然倒地——他们的植入物停止了工作。沈薇看着自己剩余的机械部件崩解，突然狂笑起来：
"你以为赢了？0921样本已经扩散！没有我的维持，所有感染者都会..."
"不。"边伯贤虚弱地指向投影，"看。"
世界各地监控画面显示，感染者们正在苏醒——他们体内的0921病毒被音乐重新编码，变成了修复基因损伤的纳米医生。
沈薇爬向共振仪，眼中闪烁着最后的疯狂："那就同归于尽..."她纵身跳入正在过载的核心舱。
边伯贤抱住程夜扑向远处。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所有玻璃，月光如洪水般倾泻而入。在高空狂风中，程夜看到沈薇的最后影像——她站在三个培养舱前，将中间那个标签换成0921，然后亲吻了里面的胚胎。
三个月后，"夜阑"酒吧重新开业。程夜站在吧台后擦拭酒杯，手腕上的蛇形纹身已经淡化。边伯贤推门而入，金棕色眼睛在霓虹灯下依然明亮。
"老顾客了，不打折？"他敲敲吧台，无名指上的戒痕被新纹身覆盖——一条缠绕着橄榄枝的小蛇。
程夜推给他一杯泛着珍珠白荧光的特调："'夜光'，新品。"她展示自己同样纹有橄榄枝的蛇形标记，"抵消你的0915，平衡我的0921。"
边伯贤刚要喝，老周突然闯进来，手里拿着闪烁的追踪器："阿杰的信号！在深网黑市出现了！"他调出模糊的监控画面——某个地下实验室里，戴着机械眼罩的人正在调试培养舱。
画面放大时，程夜打翻了酒杯。舱体标签虽然模糊，但依稀可辨：「0921-Pro」
边伯贤按住她颤抖的手："看来我们的夜宴还没结束。"
程夜望向窗外的霓虹灯火，那里藏着无数未解之谜。但此刻，她只是拿起另一个酒杯，倒入等量的"夜光"和威士忌。
"敬长夜将尽。"她碰了碰边伯贤的杯子。
玻璃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极了那晚拯救世界的钢琴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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