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之后，北城的天空被冷空气洗得极高极透。

星辰基地顶楼的玻璃穹顶却像一座私人的天文台——穹顶闭合时，是训练室；穹顶打开时，银河倒灌。

沈星渡出院第五天，基地内部做了决定：把今晚当成一次非公开的粉丝答谢直播，只抽一千个名额。直播标题由运营小姐姐拟定——

【星尘之夜：和Galaxy一起等一场玫瑰星云】

没人知道，真正想看玫瑰星云的，其实是姜晚棠。

——

傍晚六点，暮色像被雪擦亮的墨玉。

姜晚棠的车停在基地后门，她戴了灰色棒球帽，帽檐压得低，只露出一截鼻尖。刚下车，怀里就被塞进一杯滚烫的草莓牛奶，杯套换了新的：一只简笔小狐狸，耳朵尖上顶着颗小星星。

沈星渡倚在门廊灯下，黑色卫衣外面随意套了件基地制服外套，领口拉链没拉，露出锁骨处一块淡红色的退烧贴。

“怎么还贴着？”姜晚棠伸手去碰，指尖碰到他微微发烫的皮肤。

“好得慢。”男人握住她的手腕，把指尖包进自己掌心，“进去吧，风大。”

——

训练室中央，三台主机已经提前清场，只剩沈星渡的专属设备。穹顶缓缓拉开，露出一片深紫色的夜空。

喻眠眠带着队员在隔壁战术室蹲守，屏幕上是直播间弹幕：

【前排兜售瓜子！冷神和嫂子同框了吗？】

【我出十包辣条赌今晚有糖！】

【冷神退烧了吗？退烧贴是不是嫂子贴的？】

沈星渡把姜晚棠按在自己的电竞椅上，椅背还留着她的暖宝宝余温。

“今晚不玩游戏。”他说，“带你找玫瑰星云。”

他弯腰，在键盘上敲了几个指令，主屏切换成天文软件。

“今晚十一点零七分，NGC 2237——玫瑰星云，赤经06h 30m，赤纬+05°。”

随着他的声音，投影幕布里缓缓绽开一朵宇宙里的玫瑰：红色电离氢云像层层花瓣，中央年轻的恒星团是金色花蕊，美得近乎失真。

姜晚棠轻轻“哇”了一声，眼睛被星光映得发亮。

沈星渡侧头看她，唇角很淡地翘了下：“比草莓牛奶还甜么？”

“比草莓牛奶甜一万倍。”

——

直播在七点准时开始。

镜头里，男人声音低沉：“今晚不打排位，只带一个人看星星。”

弹幕瞬间爆炸：

【！！！一个人是谁我不说】

【冷神你终于开窍了】

【嫂子呢嫂子呢嫂子呢】

姜晚棠没露脸，只露出一只手——指尖捏着沈星渡的银色打火机，在镜头前晃了晃，啪嗒一声点燃。

弹幕立刻认出：

【是嫂子！打火机是冷神夺冠那年定制的！】

【kswl kswl】

沈星渡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在触控板上滑动，星云图像被不断放大。

“玫瑰星云距离地球五千两百光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它五千两百年前的样子。”

姜晚棠把声音压低，只有他能听见：“那我们呢？”

男人指尖一顿，声音低到像呼吸：“我们……从现在开始。”

——

八点三十分，镜头切到阳台。

工作人员提前摆好了一架小型折射望远镜，旁边是一只毛茸茸的月亮形抱枕。

沈星渡把羽绒服披在姜晚棠肩头，拉链一路拉到顶，顺手替她把帽绳系好，动作慢条斯理，像在拆一份礼物。

“今晚零下五度，”他说，“但星星不冷。”

姜晚棠把望远镜调好角度，回头时鼻尖冻得通红。

沈星渡忽然伸手，掌心覆在她脸颊，拇指摩挲那一小块冰凉的皮肤。

姜晚棠眨眼：“你手好烫。”

“嗯，还在发烧。”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三十七度八。”

“那你还带我吹风？”

“因为你想看。”

——

九点四十五分，星云升至最佳观测角度。

镜头切回室内，沈星渡把耳机递给姜晚棠。

耳机里是一段提前录好的音频——

“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三分，基地供暖坏了，我蹲在阳台调望远镜。

玫瑰星云在云后面，我只看到一小块红色，像你的草莓发绳。

姜晚棠，你说宇宙很大，大到我们每一次眨眼，都有星星死去。

可我每一次眨眼，都在确认——你还在。”

音频结束，姜晚棠眼眶发红。

沈星渡摘了她一边耳机，替自己戴上另一边。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耳机线收拢，只剩十厘米。

他低声问：“听见了？”

姜晚棠点头。

“那要不要把耳机线剪断？”

“剪断了，就听不见了。”

“剪断了，”男人声音哑得不像话，“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牵你。”

下一秒，直播间画面静止——

沈星渡伸手，啪一声合上笔记本。

弹幕疯狂刷屏：

【？？？怎么黑了】

【冷神你敢关直播！！】

【我出五十块求后续！】

——

镜头之外，训练室的灯被调到最暗。

穹顶完全打开，玫瑰星云在头顶盛放，像一场无声的烟火。

沈星渡单膝蹲下，把一枚小小的耳钉扣进姜晚棠右耳。

玫瑰星云同款切割的红色尖晶石，在星光下折射出火焰。

“上次那颗是星星，”他说，“这次是星云。”

姜晚棠指尖发颤：“为什么都是红色？”

“因为——”沈星渡低头，吻落在她耳尖，“我第一次见你，你涂的就是草莓红。”

——

十点零七分，星云抵达中天。

沈星渡把退烧贴撕下来，贴在她颈侧动脉，声音低哑：“替我降降温。”

姜晚棠踮脚，吻住他滚烫的喉结。

男人闷哼一声，掌心扣住她后颈，反客为主。

耳机线在两人之间缠得更紧，像一条不肯松绑的引力。

远处，喻眠眠在战术室捂脸：“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队员小声：“队长连退烧贴都贴嫂子身上了……”

“那叫物理降温。”

“不，那叫恋爱降智。”

——

十一点整，直播悄然复开。

镜头里只剩星云，和一行白色小字：

“今晚的玫瑰星云，有人替你们看了。

——X&T”

弹幕安静三秒，然后爆炸：

【我看见了！！刚才镜头黑掉前十秒，玻璃反光里亲了！！】

【我截图了！！！要挂床头！！】

【冷神嫂子百年好合！！】

——

直播结束，基地大门落锁。

沈星渡抱着姜晚棠，一步步走上顶楼。

玫瑰星云还在，像永远不会凋谢的宇宙玫瑰。

姜晚棠窝在他怀里，指尖戳他喉结：“退烧了吗？”

男人声音低笑：“更烧了。”

“那怎么办？”

“再亲一次。”

星光落下来，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耳机线终于剪断，却没人再关心声音。

因为心跳，早已盖过银河。

玫瑰星云与退烧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