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打住!】她内心小人赶紧给自己拉闸,【咸鱼守则第一条:少管闲事!死道友不死贫道!】
【管他背后有没有隐情!反正指向我的伪证链已经崩了!真凶(之一)也落网了!剩下的…那是萧冰山该操心的事!】
【老娘的任务完成了!收工!回家!躺平!享乐!谁也别想再打扰我的咸鱼大业!】
巨大的解脱感和对美好咸鱼生活的向往瞬间淹没了她。她悄悄抚了抚自己依旧有些狂跳的心口(主要是刚才赵魁暴起吓的),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脸上努力维持着端庄(虽然嘴角有点压不住地上扬),对着主位上那位目光依旧深沉莫测地落在自己身上的冰山大人,规规矩矩地、真心实意地福了一礼:
“大人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终使沉冤得雪。臣女…感激不尽。”声音温婉,姿态恭顺,完美地切换回了大家闺秀模式。
萧珩的目光,如同最幽深的寒潭,在苏晚那张瞬间从锋芒毕露切换到温顺乖巧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那眼神中翻涌着探究、审视、惊艳,以及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兴味。
他缓缓收回目光,转向惊魂未定、又惊又喜的苏正廷和苏珩,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威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苏大人,苏公子。此案已明,令嫒受惊了。伪证构陷之人,本官自当严惩不贷。令嫒…可安心回府休养了。”
“谢大人!谢大人恩典!”苏正廷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儿子就要下拜。
“不必多礼。”萧珩抬手虚扶了一下,目光却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一旁低眉顺眼、仿佛刚才那个在公堂之上舌战群儒、指点江山的“神人”不是她的苏晚。
“苏小姐…”萧珩的声音顿了顿,那深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光芒,“…受惊了。早些回府吧。”
“谢大人体恤。”苏晚赶紧再次福礼,声音柔顺得能滴出水来,内心却在疯狂催促:【爹!大哥!快走啊!还愣着干嘛!再不走冰山要反悔了!】
苏正廷和苏珩连声道谢,小心翼翼地护着苏晚,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在衙役的引领下,快步离开了这间充满了阴谋、血腥和最终反转的等候室。
看着苏家三人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萧珩负手而立,久久未动。冰冷的眸光深处,翻涌的暗流久久未息。
【苏晚…】这个名字,在他心底无声地划过,带着前所未有的重量和…谜团。
【你…究竟是谁?】
苏府的青帷马车,在顺天府衙役恭敬的目送下,缓缓驶离了那森严压抑之地。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咯噔”声。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软垫,熏着清雅的苏合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血腥。
苏晚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像只被抽掉了骨头的猫,软软地瘫在软垫里。
她长长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她,一个立志混吃等死的咸鱼,居然在古代公堂上演了一出绝地反杀的法医破案秀?
【终于…结束了…】她闭上眼,内心小人泪流满面,【老娘的法医DNA,今天超负荷运转了!这算工伤!绝对算工伤!得让爹给我加十只水晶肘子补补!】
她正美滋滋地盘算着回府后如何把过去几天受的惊吓和委屈都吃回来,把“躺平”和“享乐”的人生信条重新焊死在脑门上时——
一阵刻意压低了、却难掩兴奋的议论声,如同无孔不入的蚊蚋,顺着微敞的车窗缝隙,清晰地钻了进来:
“…听说了吗?吏部苏尚书家那位刚‘死而复生’的大小姐!今儿在顺天府衙可不得了!”
“怎么没听说!传疯了都!说是赵家小姐那案子,真凶都落网了!”
“何止啊!我三舅姥爷家二表弟的连襟在衙门口当差,亲耳听见里面的动静!说是苏家小姐,娇滴滴一个人儿,往那公堂上一站!啧啧,那气势!”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说是仵作都被她驳得哑口无言!连萧阎王…啊不,连萧大人都被她震住了!”
“何止震住!据说她当场就指出了真凶!还说什么…舌骨断裂?肺里没水?那词儿,一套一套的,跟说天书似的!神了!”
“可不就是神了!听说连凶手藏在指甲缝里的布丝儿都被她揪出来了!硬生生把那个作伪证的林小姐给逼得当场瘫了!”
“我的老天爷!这苏家大小姐,怕不是文曲星下凡…哦不,是包公转世吧?!”
“什么包公!包公那是黑脸!人家苏小姐可是天仙似的人物!这叫…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诸葛!”
“这下可好!京城头一号的谈资!苏家小姐这回,可是彻底扬名了!”
议论声如同魔音贯耳,一句句清晰地砸进苏晚的耳朵里。
娇滴滴?气势?驳倒仵作?舌骨断裂?肺里没水?揪出布丝?逼瘫林娇儿?女中诸葛?京城头号谈资?!
苏晚猛地从软垫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差点扭到脖子!她一把掀开车窗的帘子,瞪圆了眼睛看向车外——
只见街道两旁,茶肆酒楼的窗口,三五成群的路人,甚至挑着担子的小贩,都在交头接耳,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八卦的光芒,唾沫横飞地谈论着同一个话题——吏部苏尚书家那位刚“死而复生”,就在公堂上大发神威、帮大理寺卿破获奇案的大小姐!
【我…操…】苏晚内心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传…传得这么快?!还…还这么离谱?!】
【什么女中诸葛!什么包公转世!老娘只是想当条咸鱼啊!咸鱼!懂不懂?!】
【完了完了完了!芭比Q了!这下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个能对着尸体侃侃而谈的‘怪胎’了!我的大家闺秀人设!我的低调躺平计划!全他娘的碎成渣了!】
【呜呜呜…都怪那个死掉的赵莹儿!要不是你摔我那根簪子,能有这么多破事?!】她内心小人捶胸顿足,悲愤欲绝,【还有那根簪子!我那可怜的点翠蝴蝶簪!被那个杀千刀的赵魁拿去染了血!脏了!修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