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回来的那天，天气很冷，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像宋瑾此刻的心情。

他看起来很累，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进门就给她一个拥抱，只是把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然后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抽烟。

房间里弥漫着烟草的味道，呛得宋瑾有些难受。她走过去，想把窗户打开，却被江淮拦住了。

“别开。”他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种陌生的冷漠。

宋瑾的手僵在半空中，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看着江淮，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很复杂，里面有疲惫，有愧疚，还有……一丝宋瑾看不懂的决绝-

。

“宋瑾，”他掐灭了烟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分手吧。”

“轰”的一声，宋瑾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了。

她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淮，像是没有听懂他说的话：“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江淮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觉得……-

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宋瑾的声音开始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我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就不合适了？江淮，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她想不通，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一起规划未来，明明他看她的眼神里，还充满了爱意和温柔，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江淮避开了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宋瑾的心里：“-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累了。”

“累了？”宋瑾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救赎我的时候，怎么不说累？你闯进我世界的时候，怎么不说累？现在我好了，你就说累了？江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你接近我，-

是不是只是为了好玩？”

她的质问，带着绝望的哭腔，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江淮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冷漠：“宋瑾，你别这样。感情的事，本来就说不准。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你，但现在……我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宋瑾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原来，喜欢和不喜欢，可以这么轻易地转换。原来，他的救赎，他的温暖，他的爱意，都可以这么轻易地收回。

“是因为……我不够好吗？”宋瑾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乞求，“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

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试图挽回。她可以不要尊严，可以变得更好，只要他不离开。

因为她知道，一旦江淮离开，她就会重新跌回那个黑暗的深渊，再也爬不出来了。

江淮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不耐烦：“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宋瑾追问，“什么问题？你告诉我，我可以和你一起解决……”

“够了！”江淮突然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她的话，“宋瑾，你能不能别这么黏人？你这样，真的很让人窒息！”

“让人窒息……”宋瑾愣住了，眼泪瞬间止住了。

她想起自己曾经因为害怕失去，而一次次地确认他的心意；想起自己因为敏感多疑，而偷偷查看他的手机；想起自己因为情绪不稳定，而常常在他面前哭泣……

原来，在他眼里，这些都是让人窒息的理由。

她以为的依赖和爱恋，在他看来，却是负担和困扰。

江淮看着她苍白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冷漠取代。他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我今天就搬走。”

“搬走？”宋瑾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江淮的声音很轻，“可能会离开这座城市。”

离开这座城市……

宋瑾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变得无比陌生。

那个曾经说要永远陪着她的人，那个曾经是她全部希望的人，现在，却要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狗血的理由，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分手吧”，和一个决绝的背影。

这算什么？

一场无声的告别吗？

江淮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宋瑾，以后…-

…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他打开门，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宋瑾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和眼泪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

像是在为这段短暂而美好的感情，奏响最后的哀乐。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冰冷而缠绵。

宋瑾慢慢地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像很久以前那样，蜷缩成一团。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衣襟。

心里的那道裂缝，被重新撕开，比以前更大，更深。而那道曾经照进来的光，也彻底消失了，只留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冷。

春天，结束了。

而她的世界，又变回了灰色。

不，比以前更灰。

因为尝过了温暖的滋味，所以此刻的寒冷，才更加刺骨。

因为见过了光明的样子，所以此刻的黑暗，才更加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