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草原到布拉小镇的路程,漫长得令人绝望。简沫整整走了有一个小时了。
“呼…呼…不是说最近吗?”简沫大汗淋漓,嘴上大口喘着粗气。她疯狂想使劲往前迈步,可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
“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啊喂!”
话音刚落,她再也支撑不住,“啪”一声,猛地往地上一趴。“好累啊…”
抬眼间,似乎有波光闪动——是河流!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疲劳,她咬紧牙关,使出劲,手脚并用地向岸边爬去。
终于是爬到了岸边,湿润松软的泥土让她感到无比放松。
矮桥横跨在明净的河水之上,桥下是潺潺流水淌过。简沫瘫坐在河边,胸口剧烈起伏着,她背后的衣物早已湿透,连脖颈处都汗迹斑斑。“这简直是地狱啊…比上体育课罚跑二十圈还累!”她抱怨着,俯身从河里捧起水,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要不…再练练?”她挣扎着起身,试着挥舞几下。剑锋在空中划破,发出呼呼声响,简沫好像找着感觉了…
忽然手一酸,动作变形——“扑通!”
木剑脱手而出,沉入河底,激起几簇水花。河面很快就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的—剑—啊!!”一声惨叫划破长空,简沫扑向岸边,徒劳地望着深不见底的河水“补药啊!好不容易有把像样的武器,就这么没了…系统!系统!!不救下吗!你家冒险者要裸装上阵啦!!”她无助地大喊。
突然河水一漾,河面上缓缓涌入漫漶的白雾。河面中心开始剧烈翻滚,水花四溅。那河面,此时就如同一件薄薄的轻纱,慢慢掀起…一个朦胧人影渐渐显形,他身穿薄纱,脚踏无形之水,透着一抹淡然的微笑。
紧接着,他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三把剑:璀璨夺目的金剑、典雅端庄的银剑还有正是简沫所丢的那把…朴实无华的木剑。
“年轻的冒险者哟~”一股悠扬而又空灵声音响起,“你丢的是这把璀璨的金剑,还是这把典雅的银剑,抑或是…呃这把充满自然气息的木剑呢?”
简沫呆住,“?这不河神吗?故事里的情节?我这不极限生存吗?怎么给我干到寓言故事来了?”
她定定神,果断的指向第三把剑,“那个木剑是我的。”
“年轻的冒险者哟~”河神的语气带着赞许:“你的诚实如同这溪水般纯净,作为嘉奖,我将这三把剑都赠予你,愿它们能在你的旅行中助你一臂之力。”话音刚落,也不等简沫反应,“咻!”一下,河神就如同雾气般沉入河底,河面瞬间归于平静。
简沫有些懵地接过三把沉甸甸的剑。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金剑和银剑,用手指弹了弹剑身,又掂量了一下分量,眉头微皱:“这…感觉不太对劲啊?这金剑银剑…怎么掂量着跟木剑差不多沉啊?这光泽…该不会是刷了层漆吧?”她狐疑地摩挲着剑身,“感觉就像是…木剑换了个皮肤?”
简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向那平静的河面,一个大胆的想法从简沫脑子里蹦出,“要是…我把这金剑丢下去,按照故事的套路,河神是不是该给我个更好的?比如钻石剑?神器?”
“……”她沉思片刻,“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干!”
她毫不犹豫地抓起那把金灿灿的剑,手臂一扬,“扑通!”沉入水底。她顺势蹲下,眼睛眨也不眨,满怀期待地盯着河面。
—
河底
“今天是个好日子⋯⋯”河神悠闲地哼着小曲儿,正准备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小憩一会儿。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巨大的压迫感!他甚至来不及抬头看清那是什么——
“噗呲——”
一股从天灵盖传出的剧痛瞬间蔓延全身!
河神:“嗷———!!!”
他僵硬地抬起头,只见那把刚刚送出去的金剑,此时正稳稳当当、不偏不倚地从头顶竖直贯穿他整个脑袋。猩红的血像旋转喷泉似的朝各个方向迸发!
他艰难地爬起,疼地直抽冷气,“是谁…是那个挨千刀的傻逼暗算老子!”他大口喘着气,一边捂着喷血的脑袋,一边手扒拉着一旁的水草,挣扎着试图向上游去。“送剑还送出工伤来了?!这届冒险者什么素质!”
—
岸边
“emmmm…”简沫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看着平静的河面。“我扔的动静挺大的啊,怎么没后续了?河神掉线啦?”她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无意识地用袖子擦拭着那把银剑。
“效率这么低?故事里不是秒出警的吗?”她有点不耐烦了,“要不…再试试?也许刚才金剑分量不够,没砸…咳咳,没召唤成功?”
念头一起,行动派简沫再次出手——“走你!”银剑脱手而出,带着比刚才更猛烈的势头砸向河面!
“扑通——!”
—
河底,接近水面处。
河神忍着剧痛,顶着头上那个还在冒血的窟窿,终于快挣扎到水面了。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岸边那个人影的轮廓…
胜利在望!
“噗呲——!”
又一次精准打击!熟悉的位置,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剧痛。
“呃—!”河神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腥甜的血液再次狂涌。他眼前一黑,刚凝聚起的力量瞬间溃散,他伸向前方的手无力地垂下,缓缓地,向幽暗的河底沉去…
意识模糊间,他短暂回忆了他这半生,无数破碎的光影如同走马灯在他眼前飞速掠过:他第一次被召唤出来帮助丢斧子的樵夫…被没道德的大叔乱吐口水…被水里的海怪嘲笑单身…还有…蹲在岸边那张冒着期待神情的蠢脸!以及这该死的、不讲武德的两次精准爆头!
“操…我…要…报…工…伤…”一声悠长而悲愤的叹息回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空的云层变换着形状,日光悄然西斜。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三十分钟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简沫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终于彻底失去耐心。她猛地站起身,拍打着沾满泥土的裤子。
抬头望去,暮色如潮水般悄然浸染了天空,夜幕正缓缓拢下,将绚烂的霞光簇拥成锦,与残云交织,绚丽多彩。
“算了!不玩了!亏大发了!”简沫懊恼地跺了跺脚,心疼地看了一眼变得空荡荡的腰间——两把好剑都没了,只剩一把普通的木剑。她最后瞥了一眼那依旧平静的河面,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继续朝着布拉小镇的方向,踏上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