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三）

剑势初时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转瞬间却又化为缥缈清逸，继而绵柔缠绵，宛若有情。

雷无桀指着洛青阳，忍不住惊呼：“这是……剑舞！但又与暮雪师姐所舞的《西楚剑歌》截然不同！”

谢宣低声解释：“西楚剑歌乃是天下第一剑法，岂可等闲视之？而洛青阳这一套剑舞乃是他自创的《九歌》，共十一式，舞完全套需耗时大半个时辰。这套剑舞以九歌命名，其剑法前九式分别对应上古神话中的神明：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每一式皆因神明特质而风格迥异。如今应当是到了湘君式。”他顿了顿，“最后两式，则分别为悲怆壮阔的国殇，与聚气于一剑的礼魂。”

“国殇……”萧瑟目光微凝，“那是洛青阳最为凄凉的一剑，也是他最强的一剑。”

不远处，百里暮雪眉梢微蹙，指尖轻轻抚过青霜剑冰冷的剑身。

她的双眼却始终牢牢锁定着场中的二人，眼底闪过一丝隐忧。

如果无双赢下了这场对决，此地至少半数人绝不会放任他安然离去。

雷无桀的手早已握紧心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么，我便斩九歌，破凄凉！”话音未落，无双执起大明朱雀疾冲而去，凤凰浴火般的光芒升腾而起，与洛青阳那凄凉如风的剑势激烈碰撞。

一时间，天地仿若撕裂，凤凰的绝艳与国殇的苍凉交织碰撞，激荡出令人心悸的辉煌。

然而，九歌剑最终还是缓缓归鞘，剑风戛然而止。

无双手腕一翻，剑匣轰然打开，十三柄飞剑尽数回收入匣，接着剑匣重重合上。

两人相对而立，似无事发生。

洛青阳率先开口：“无双城有你这样的弟子，当真荣幸。”

无双亦拱手还礼：“前辈之剑，超凡脱俗，晚辈受教匪浅。”

茶楼之上，雷无桀望向两人，一脸疑惑地问道：“他们……这是战平了？”

他看向谢宣和百里暮雪，却发现二人都默默摇头，神情凝重。

就在此时，茶楼之下，无双忽然单膝跪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他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道：“败了啊……”

洛青阳站在原地，长叹了一口气：“若你再修炼十年，手中之剑或许能胜过我。可惜了。”

“可惜了……”无双低声重复着，那三个字仿佛蕴含了无穷意味。

今日，你未能胜我，可惜。

你还年轻，无法施展出无双剑匣的真正力量，可惜；

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

这位少年，本不该折戟于此，可惜。

“洛青阳要杀他！”雷无桀骤然色变，几乎是脱口而出。

下一刻，九歌剑骤然出鞘，一道滔天剑气呼啸而至，直逼无双！

萧崇、萧瑟、雷无桀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洛青阳那森寒的杀意，各自拔剑欲救，然而那一刻，他们所有人都无比清楚——

来不及了。

洛青阳的剑，实在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