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殿内，气氛比沈芷预想的还要凝重。
偌大的殿堂空旷得有些寂寥，几根支撑的梁柱漆色斑驳，透着一股年深日久的陈旧感，却又被擦拭得纤尘不染。
宗主顾青崖端坐于上首主位，面容更加疲惫，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愁绪。
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分坐两侧，同样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压抑。
大师兄秦铮和二师姐禾云木并肩站在宗主下首左侧。
秦铮身姿挺拔如枪，面容刚毅，此刻却微微低着头，紧抿着唇。
禾云木则抱着双臂，站得笔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殿内，最后定格在刚刚进门的沈芷身上，那眼神带着审视。
右侧则站着三师兄符修苏砚，
苏砚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腰间一枚古朴的玉符。
叶屹安则悄悄对沈芷使了个安抚的眼色，但脸上的忧色并未褪去。
角落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是五师姐医修柳清歌。
她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此刻能出现在这里，倒是稀奇。
她神色淡漠，仿佛周遭的沉重与她无关，只偶尔抬眸，目光在沈芷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
沈芷跟在叶屹安身后，踏入这沉闷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空间。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忧虑，有探究。
心脏在胸腔里不争气地加速跳动，手指下意识地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她保持清醒。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股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的压力，腰杆挺得笔直，目光迎向主位的顾青崖。
“弟子沈芷，见过宗主，诸位长老，师兄师姐。”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但很快被她强行压稳。
顾青崖疲惫地抬了抬手，声音有些沙哑，
“芷儿来了，不必多礼，坐吧。”
他指了指下首一个空着的蒲团。
沈芷依言坐下，蒲团有些硬，硌得她不太舒服，但她坐得端正。
短暂的沉默后，顾青崖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召集你们来，想必你们也清楚了，百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再过三个月便要开启。此乃各宗年轻弟子展露头角、争取资源的重要机会，对我云阑宗而言，更是重中之重。”
他顿了顿，拿起手边一个普通的粗陶茶碗，里面泡着寡淡到几乎看不到颜色的茶水，抿了一口，才继续道，
“只是……此次大比的报名费用，较往年又涨了三成。宗门……宗门库房里，实在……实在凑不齐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喉头。
堂堂一宗之主，竟要为弟子的报名费发愁到如此地步，其中窘迫，殿内众人都感同身受。
长老们纷纷摇头叹息。
大师兄秦铮的拳头悄然握紧，指节泛白。
禾云木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更加冰冷锐利。
顾青崖放下茶碗，声音低沉，
“我与几位长老商议，此次大比，我宗……恐只能缩减名额了。”
他看向秦铮和禾云木，
“铮儿、云木，你二人是剑修，且修为深厚，乃我宗砥柱，无论如何，你们的资格必须保留。其余名额……”
他的目光扫过苏砚、叶屹安、柳清歌，最后落在沈芷身上，充满了不忍和歉意。
“不行！”
禾云木猛地出声打断，声音斩钉截铁，
“宗主，宗门大比是难得的机会，名额缩减，等于自断一臂！我们宗门的修炼资源本就紧缺，错过这次，下次不知要等到何时！”
秦铮也沉声，
“宗主，名额不能减。师弟师妹们都需要这个机会。”
“不减？”
一位长老苦笑，
“不减，灵石从何而来？难道要弟子们去抢吗？”
殿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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