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那天,灰烬之墟罕见地放晴了。
无炎站在医疗室门口,阳光刺得他眯起眼。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心里的空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深。二代目火影那句冰冷的“照顾好你自己”像一把钝刀,日夜切割着他的神经。
村子似乎恢复了平静,仿佛那场禁术失窃、尾兽暴走、山野老师重伤的混乱从未发生过。但无炎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村民们看他的眼神更加警惕,孩子们远远地躲开他,就连忍校的老师也不再对他投以训斥的目光,只剩下一种刻意的、疏离的沉默。
他成了真正的“透明人”。
无炎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碎石,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了那棵老樱花树下——他唯一熟悉的地方。树下的泥土还残留着几天前他擦涂鸦时留下的痕迹,湿布抹过的石面已经干了,但黑色的污渍依然隐约可见,就像他心里的愧疚,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靠着树干坐下,把脸埋进膝盖里。
山野老师……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心上。他不敢去问,不敢去医疗室确认,甚至不敢抬头看路过的忍者,生怕从他们的表情里读出什么可怕的答案。
如果山野老师死了,那就是他害的。
这个认知让他胃部绞痛,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就在这时——
“给。”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一串还冒着微微热气的三色丸子被递到了他眼前。
无炎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山野彥原就站在他面前,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平静而温和。他手里拿着那串丸子,微微弯腰,将它递向无炎,就像那天在村口一样。
无炎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老……老师……?”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眶瞬间红了,“您……您没死……?”
山野老师轻轻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肩膀的绷带在动作间隐约渗出一丝淡红,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差点。”他淡淡地说,“苦无上淬了毒,再偏一寸就刺中心脏了。”
无炎的喉咙哽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他想道歉,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想说自己根本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破碎的呜咽。
山野老师没有安慰他,也没有责备他,只是把那串丸子又往前递了递。
“吃吧。”
无炎颤抖地接过丸子,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因为眼泪的咸涩变得有些奇怪。他用力咽下去,像在吞咽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沉默了片刻,山野老师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他面前。
是一个崭新的下忍护额。
无炎愣住了。
“你通过了下忍考试。”山野老师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虽然缺席了最后的实战测试,但笔试和基础忍术的分数足够。”
无炎呆呆地看着那个护额,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上面刻着灰烬之墟的忍村标志——一团燃烧的火焰。
“可……可是……”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偷了禁术……我害您受伤……我还差点暴走……”
“嗯。”山野老师点了点头,目光直视着他,“所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无炎的心脏猛地一跳。
山野老师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如果你还想证明自己不是‘怪物’,那就用这个护额,堂堂正正地成为一名忍者。用行动,而不是破坏。”
无炎的眼泪终于决堤。
他猛地扑向山野老师,紧紧抱住了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感觉到老师的身体僵了一下,似乎被他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但很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像是一种无言的默许。
“对不起……对不起……”无炎把脸埋在山野老师的肩膀上,泣不成声,“我……我再也不会……让您失望了……”
山野老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阳光透过樱花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护额静静地躺在他们之间的草地上,金属的光泽映照着无炎泪湿的脸,也映照着山野老师眼中那一丝几不可察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