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办公室的空气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凝滞感,仿佛连飘散的烟雾都凝固了。佐藤信玄坐在高背椅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而压抑的轻响。窗外是木叶繁忙而有序的景象,但这间屋子里的气氛却截然不同,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办公室中央,仿佛从阴影中直接凝结而成。他脸上戴着暗部标志性的动物面具(样式为夜枭),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深邃沉静、如同古井寒潭般的眼眸。他身着暗部标准装束,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一种经历过无数生死磨砺后的沉稳与内敛,正是代号“鸮”的暗部分队长——鸟羽苍介。
“你终于来了,苍介。”佐藤信玄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听不出喜怒,目光锐利地穿透烟雾,落在面具上,带着审视的重量。
鸟羽苍介——面具后的男人微微躬身,声音透过面具显得低沉而毫无波澜:“二代目大人。”
“鸟羽一族内部,如何了?”信玄直入主题,没有多余的寒暄。他捻灭了烟斗,灰烬落入烟缸,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
苍介沉默了片刻,面具下的表情无法窥视,但声音里透出一丝凝重的质感,如同在陈述一份冰冷的报告:“分歧加剧,暗流汹涌。以长老鸟羽重吾为首的一派,勾结雷之国部分激进贵族,意图借中忍考试期间各国视线聚焦木叶之际,发动叛乱,切断边境补给线,投靠雷影。”他顿了顿,语气更沉,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他们认为……这是重振鸟羽一族昔日荣光的唯一机会,已箭在弦上。另一派,以我父亲鸟羽宗严为首,反对叛乱,认为这是自取灭亡,会彻底葬送鸟羽一族的根基和血脉。但……重吾长老一系势力盘根错节,支持者众多,父亲的声音……正在被压制,情势已非言语所能挽回。”
办公室内陷入更深的寂静。信玄的手指停止了敲击,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鸟羽一族传承的特殊雷遁和秘术,一旦落入敌国手中,对火之国将是巨大的威胁。内部的裂痕已经到了无法弥合的地步,任何犹豫都将付出更大的代价。
“优柔寡断,只会养虎为患。”信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如同冰冷的刀刃划破空气,每一个字都敲定了未来的血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红月’之时,便是动手之刻。务必……斩草除根。”
苍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灭族”的最终裁决,那沉重的分量依旧压得他呼吸一窒,仿佛连心脏都被无形的手攥紧。“红月之时”……那是血月当空,自然能量躁动不安的夜晚,也是最适合……也是最残酷的清洗之夜。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绝对的冷静,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执行最普通的任务简报:“是,己准备就绪,将配合行动。”他深吸一口气,清晰地吐出冰冷的行动方案,“目标:鸟羽主宅及所有参与叛乱的据点,行动准则:不留活口,彻底……根除隐患。确保所有秘术卷轴及关键资料,不被外流。”
“很好。”信玄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住苍介面具后的眼睛,仿佛要穿透那层伪装,直抵灵魂深处,“记住你的身份,苍介。你是村子的暗部精英,是守护村子安宁与未来的利刃。家族的羁绊,在村子存续的大义面前,必须……彻底斩断。这是你的职责,也是你的宿命。”
“……属下明白。”苍介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隐藏在面具之后的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斩断?谈何容易。那毕竟是生养他的地方,是他血脉相连的族人,是他的父亲……还有他唯一的弟弟。然而,重吾一派的疯狂,已将他们所有人都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不彻底清除,木叶将永无宁日,战火重燃,甚至……会波及到他最想保护的那个身影。这份“明白”,浸满了苦涩与血腥。
“去吧。”信玄挥了挥手,重新靠回椅背,目光投向窗外木叶的万家灯火,不再看他,“静待‘红月’。此事,不容有失。”
“遵命。”苍介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而冰冷。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如同从未出现过。
烬之国边缘·幽暗森林
离开了村子核心区域,苍介并未直接返回雷之国,而是深入了村外一片人迹罕至的密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光线晦暗,只有零星的阳光穿透叶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如同破碎的希望。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带着死亡临近的预兆。
他在一片林中空地停下脚步,背对着来时的方向,声音平静地响起,打破了森林令人窒息的寂静:
“出来吧。看了这么久,没什么想说的吗?”
话音落下,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一阵诡异的扭曲,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来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中,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纹饰、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惨白色面具。最令人心悸的,是面具眼孔后透出的两点猩红光芒,如同两点凝固的、燃烧着不祥之火的鲜血,冰冷、漠然,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仿佛深渊本身投来的凝视。他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没有查克拉的剧烈波动,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极度危险和深不可测的气息。
苍介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这个代号“影”的神秘黑袍人。他摘下了自己的暗部面具,露出了那张与弥尔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成熟坚毅的面容。此刻,这张脸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如同困兽般的挣扎。
“你果然在。”苍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恳求的意味,“我需要你帮忙一件事。”
黑袍人没有说话,那双猩红的瞳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如同冰冷的仪器在扫描目标,等待着指令的输入。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苍介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肺里所有的空气都挤出去,才艰难地吐出那个冰冷的决定:“‘红月’之夜,村子将对鸟羽一族……执行清除计划。”他刻意加重了“清除”二字,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冰冷而决绝,仿佛在谈论一群无关紧要的害虫,“我……需要你的力量参与其中。”
猩红的瞳孔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依旧沉默。
“不是以‘影’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制造一场‘意外’。”苍介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我需要绝对的混乱,需要远超村子常规力量所能制造的‘意外’和‘恐慌’。你的手段,能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能彻底打乱任何可能的抵抗或逃亡。”他顿了顿,目光死死盯着那两点猩红,说出了最关键、也是他精心设计的谎言,“而且……我需要你帮我‘看着’一个人。”
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一种扭曲的、冰冷的快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弟弟,鸟羽弥尔。那个……继承了家族所有天赋的‘天才’。”他的嘴角甚至扯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在混乱中,务必确保他不会受到任何干扰,让他活着!完好无损地活着!因为……”
苍介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癫狂的执念:“我要亲手了结他!我要让他在最绝望的时候,死在他最信任、最依赖的兄长手里!让他带着这份痛苦和背叛下地狱!这……才是我想要的结局!” 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充满了表演性的憎恨,连他自己都几乎要被这扭曲的情绪感染。这是给神秘人看的戏,他要让对方相信,他对弟弟只有利用后的毁灭欲望。
黑袍人猩红的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捉摸的波动,如同平静死水下的暗流。他沉默了片刻,那冰冷、沙哑、毫无生气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嗯。”
简单的一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既没有对“灭族”的惊讶,也没有对“弑弟”的评判,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订单。但这冰冷的应允,却让苍介心头警铃大作。对方答应得太干脆了!这绝非无欲无求的善意。他相信“影”的力量,但更提防着对方深藏不露的意图。此刻,他只能将这巨大的不安强行压下。
“那么,‘红月’之夜,静候阁下。”苍介的声音恢复了暗部的冰冷,重新戴上面具,将所有的脆弱和算计再次封存。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泄露了心底真正的恐惧和那个想要保护弟弟的、与“灭族者”身份背道而驰的念头。
黑袍人微微颔首,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浓密的树影之中,只留下那两点猩红的残影和一句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玩味的低语在空气中飘散:
“合作愉快。”
苍介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森林的寒意如同毒蛇般钻进骨髓。他最后望了一眼木叶的方向,那灯火通明的村子,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巨大的牢笼。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带着沉重如山的秘密和满心的提防,朝着雷之国边境飞掠而去。红月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雷之国·鸟羽府邸
不同于木叶的肃杀,雷之国鸟羽一族的府邸带着一种古老世家特有的沉静与压抑。高大的建筑,深色的木质结构,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和雷遁查克拉残留的微麻感,一切如常,却笼罩在无形的风暴前夕。
苍介卸下暗部的装束,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族服,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推开了自己院落的大门。
“哥哥——!”
一个清脆、带着毫不掩饰欣喜的声音响起,瞬间打破了府邸的沉闷。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归巢的雏鸟,带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雀跃,飞快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苍介的腰。
是鸟羽弥尔。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众人面前时那副冷峻孤高、生人勿近的天才模样?紫色的短发柔顺地贴在额前,那双总是冷漠疏离、如同紫水晶般的眼瞳此刻亮晶晶的,充满了纯粹的依赖和欢喜,嘴角弯起一个孩子气的、毫无防备的、灿烂的笑容。他像所有依赖兄长的幼弟一样,紧紧抱着苍介,仰着小脸,声音软糯而充满期待:“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陪我玩手里剑好不好?我今天新练了一个招式!一定能打中靶心!”
苍介的身体在弟弟扑上来的瞬间僵硬了一下,心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灭族的计划、黑袍人猩红的瞳孔、自己那充满血腥和欺骗的未来……如同沉重的枷锁骤然收紧,让他几乎窒息。他看着弥尔那双清澈的、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紫色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照着自己此刻苍白而勉强的脸,映照着他这个即将亲手将家族和弟弟推向深渊的刽子手。
他努力地、极其艰难地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却最终只形成了一个极其苦涩、带着无尽疲惫和深沉怜惜的弧度。他伸出手,带着不易察觉的、细微的颤抖,轻轻揉了揉弥尔柔软的紫色头发,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珍宝。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几个字:
“好……哥哥陪你玩。”
他答应着,将这个此刻还天真懵懂、全身心依赖着自己的弟弟,抱得更紧了一些,仿佛想将这短暂的温暖刻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