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边缘的血珠顺着石缝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映出沈陌桉染血的身影。她握着渊海珠玑杖,指腹摩挲着杖身凝固的血渍,那抹妖冶的笑意还挂在唇角,瞳仁里的血火未熄,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看台上的喧嚣不知何时停了,原本疯魔般嘶吼的观众此刻竟集体失声,浑浊的目光死死黏在她身上,有恐惧,有痴迷,还有一种被极致疯狂震慑后的呆滞。暗紫色长袍的讲解员靠在门边,指尖的银饰停在半空,眼底的邪笑敛去,多了几分探究的凝重——这小姑娘,骨子里的疯劲,竟比杀戮之都的老鬼们还烈。
沈陌桉缓缓转身,踩着血泊走向通道。斗篷下摆扫过尸体,带起细碎的血沫,肩胛骨的伤口还在渗血,温热的液体顺着脊背滑落,她却像全然不觉,反而抬手,用沾血的指尖轻轻拨了拨耳后的碎发,动作依旧带着一种病态的优雅。
刚走出闸门,便撞进一道冰冷的视线里。比比东站在阴影中,紫眸沉沉地盯着她,乌木短刀上的血迹已凝干,刀身泛着冷硬的光。沈陌桉脚步一顿,瞳仁里的血火渐渐褪去几分,却仍残留着未散的戾气,她微微歪头,嘴角的笑意未减
沈陌桉冕下…我…
话未说完,比比东已上前一步,冰凉的指尖抚上她肩胛骨的伤口。沈陌桉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被对方牢牢按住肩头。比比东的动作不算轻柔,指尖碾过破损的皮肉,紫眸里情绪难辨,既没有赞许,也没有斥责,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
比比东疼吗
比比东的声音很淡,像夜风拂过冰面。
沈陌桉眨了眨眼,瞳仁里的红意彻底褪去,只剩下一丝茫然,随即摇了摇头
沈陌桉不疼
她说得是实话,方才杀戮时的狂热还未散尽,皮肉的痛感早已被那种极致的愉悦覆盖,此刻只剩下淡淡的麻木。
比比东收回手,指尖沾了暗红的血,她抬手,用袖口擦了擦,动作慢条斯理
比比东杀戮之都的邪气,会放大人心底的欲望。你方才,很享受。
比比东不必觉得疯狂
比比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
比比东在这里,疯狂是常态,软弱才是原罪。
她抬手,指尖划过沈陌桉下颌的血痕,将那道暗红的痕迹拭去
比比东但要记住,你是执刀者,不是被疯狂吞噬的猎物。
沈陌桉抬眸,撞进比比东深紫色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丝毫鄙夷,只有一种同类般的了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她心头微动,耳尖莫名泛起热意,方才杀戮后的狂热与茫然,竟在这道目光下渐渐平复。
暗紫色长袍的讲解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嘴角又挂上了邪魅的笑
讲解员两位真是好身手,尤其是夜萤小姑娘,第一次上场就这么狠,可是让看台上的各位开了眼。
她晃了晃手中的名册
讲解员按照规矩,赢了第一场,就能在内城领一间住处。跟我来吧。
两人跟着讲解员穿过狭窄的巷道,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还夹杂着腐朽与奢靡的气息。内城的建筑比外城规整,却处处透着诡异,墙壁上爬满暗紫色藤蔓,藤蔓间点缀着暗红色的浆果,像一颗颗凝固的血珠。
讲解员将她们领到一间石屋前,推开门
讲解员里面一应俱全,每月记得缴黄泉露就行。
天刚破晓,晨雾还凝在武魂殿的飞檐上,光翎踩着冰蓝箭影轻落在沈陌桉的寝殿外。雕花木门虚掩着,他指尖刚拨开缝隙,那抹熟悉的鲛族水润气息便空得反常——殿内静得能听见晨露滴落的声响,连一丝人气都无。
光翎小丫头?
他推门而入,冰蓝眼眸飞快扫过殿内。石床被褥叠得整齐,案几上还搁着半盏未凉的清茶,她常戴的鲛珠耳坠静静躺在玉盘里,唯独那柄渊海珠玑杖没了踪影,窗棂缝隙里,残留着一缕极淡、却让他心头一紧的血腥气。
玩世不恭的笑意瞬间从脸上褪得干净,光翎周身冰蓝寒气骤然炸开,箭囊里的光翎箭簌簌作响,满是罕见的焦躁。他抬手抚过案几,余温尚在,显然人刚走不久。可她会去哪?昨夜吸收完第八魂环,明明该好好静养才是。
光翎该死!
他低咒一声,冰蓝身影化作流光冲出寝殿,第一时间便往长老殿去——能让他这般慌神的,唯有那几个同样将她放在心上的家伙。
此时的长老殿刚有动静,青鸾正立于殿外整理羽青色披风,晨露沾湿了衣摆,见光翎急冲冲闯来,眉梢微蹙
青鸾慌什么?
光翎沈陌桉不见了!
光翎的声音带着急颤,冰蓝眼眸里满是慌乱
光翎她的寝殿空了,杖也带走了,窗棂上有血腥气!
青鸾周身的气息瞬间冻结,羽翅在身后猛地展开半扇,羽青色魂力翻涌如潮。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底惊怒交加
青鸾什么时候发现的?有没有留下痕迹?
降魔杀戮之都?
一道粗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降魔扛着盘龙棍大步走来,原本不耐的脸色瞬间沉如锅底
降魔那破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她一个小姑娘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