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站在酒吧的吧台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杯壁。杯中的威士忌晃出细碎的涟漪，像她此刻看似平静实则翻涌的心绪。
她今天穿了条酒红色吊带裙，肩带细得像随时会断裂，后背的镂空设计大胆又性感。灯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在迷离的光影里，平添几分勾人的媚态。
“阮小姐，有人找。”酒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阮棠抬头，看到不远处卡座里坐着的男人——是她的父亲阮国栋。他身边还坐着继母张岚，以及同父异母的妹妹阮萌。
她端起酒杯，缓步走过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喧闹的酒吧里，显得格外清晰。
“爸，张姨，萌萌。”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刻意维持的温顺。
阮国栋皱了皱眉，显然对她的穿着很不满：“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跟你说过多少次，女孩子要自爱。”
张岚在一旁打圆场，语气却带着虚伪的关切：“小棠也是年轻，爱美嘛。对了，你妹妹下个月生日，想要个最新款的包，你看……”
阮萌立刻接话，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姐，也不用太贵，就那个限量款的就行，也就几万块。”
阮棠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她一个月工资刚够支付房租和基本开销，几万块的包，对她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紧？”阮国栋打断她，语气陡然严厉，“你那个工作不是挺赚钱的吗？陪那些老板喝喝酒聊聊天，钱就来了。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连家里人的话都不听了？”
这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阮棠的心脏。她猛地抬头，眼眶有些发红，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爸，我是做公关的，不是……”
“行了！”阮国栋不耐烦地挥手，“下周之前，把钱给萌萌。不然，你那个在老家的奶奶，可就没人照顾了。”
提到奶奶，阮棠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奶奶是她在那个冰冷的家里，唯一感受到过一丝温暖的人。
“我知道了。”她转身，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酒吧。
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她拿出手机，翻到那个早已拉黑的号码，备注是“沈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沈泽是她的前男友。他们在一起三年，她曾以为他是那个能把她从泥沼里拉出来的人。他会在她加班到深夜时，开车来接她；会在她被家里刁难时，抱着她说“别怕，有我”；会在她偶尔流露出对家庭的渴望时，温柔地说“以后我们组成一个家，我会好好爱你”。
可这一切，在他知道她家庭的全部真相后，都变了。
“阮棠，你家里人就是个无底洞，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太累了。”
“你总是这么懂事，是不是因为从小就没人疼？”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因为你从来没被真正爱过。”
分手那天，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厌恶和疲惫：“我受够了你的小心翼翼，受够了你那副随时准备讨好别人的样子。你这样的人，活该没人爱。”
那句话，像一道魔咒，缠绕着她，让她在无数个深夜里惊醒。
阮棠深吸一口气，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她的食道，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早就习惯了。从她记事起，母亲就告诉她：“你这孩子，生来就没人疼，以后要乖，要懂事，不然更没人要了。”
她一直努力地乖，努力地懂事，努力地告诉自己，家人们都是爱她的。可长大之后才发现，那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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