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的联赛赛程结束，青悦一中以较大的比分差赢得冠军，集体颁奖的时候，受伤的林砚舟也上台了，难得的对着镜头笑了笑。
联赛结束第一天，周一。
一班很多人都在讨论一中在联赛中干净利落一举夺魁的事。
林砚舟照样有些无精打采地听课，手撑着脑袋，手臂上的划痕已经结了痂，开始留疤。
这节是老刘的课，他不怎么想听，看了眼窗外。
这时候正是秋天的尾巴，天气好的意外，甚至出了太阳，起了微风，窗外橘红色的树叶飘落，散在风中，画面还挺唯美。
“好了啊，不就一个篮球联赛，虽然说我们校队是挺厉害的啊，但是上课还是不要提了。”台上的刘老师把挡着他脸的书往下挪了挪，露出眼睛，“而且啊，这学期的期末就快来了，虽然中间还有活动，但是你们不要懈怠，人与人的差距不就是在这一次次的竞争之中拉开的吗……”
熟悉的，鸡汤的味道。
林砚舟看够了，收回视线，在手里的一个本子里写着什么。
他对文学的确是有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兴趣，从初中开始就喜欢到处收集素材，这也是他为什么作文老是高分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本本子上并没有特别详细的描写，一般都是记录下一个景象的短语。
旁边听到鸡汤的谢烬阳转头看见的就是林砚舟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他微微放远的视线，本子上写着——篮球 红色球衣 红枫叶 秋天。
少年的字是很耐看的那种，锋利干脆，结构也很好看，像是练过某种字体。
谢烬阳看了会，收回视线。
这四个词，组合在一起，应该会是一篇不错的文章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自己的戏份。
有些无聊且平凡的一天眼看就快过去，林砚舟回宿舍的路上，掏出手机看了会——进入一班以后，再加上篮球联赛，他看手机的频率都小了很多。
“高二二班伐木累”，十分钟前的消息。
明明不野：虽然分班了，但是这个群还是很活跃啊。
张耀：对啊，你要说啥。
明明不野：咳咳，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我们一中校队帅气无比的夺冠经历了吧，所以呢我们要聚个餐。本来呢，说是我们内部聚餐，但是吧，这个我们加油的同学也很辛苦……
防御汗（方雨涵）：有屁快放。
明明不野：所以想邀请大家一起吃顿饭聚聚餐。
许严：其实这个注意还可以。
张耀：我也没意见。
江逸：集体活动还是可以参加一下的，我这边晚自习马上结束了。
明明不野：哟，学委上课玩儿手机。
江逸：别瞎说！
裴漾：我一会也来，地址在哪，几点？
明明不野：【定位】
明明不野：就这家火锅店，晚自习结束就来吧。
明明不野：咱们班长居然也百忙之中抽空聚餐？我们这个冠军还是太有魅力了【表情】
许严：行了，你去找篮球队的人啊。
许严：我们自己人都没齐吧。
明明不野：齐了啊，就差谢兄和舟舟了。
张耀：@Lyz @Jinyang 你俩人呢？
到这里就是一分钟之前的消息了。
林砚舟挑了一下眉，沈明野，你是真爱热闹啊。
Lyz：我来了，现在出发。
张耀：欸哟我去你终于回消息了，我们都以为你又内卷去了。
又？我卷过你们吗？
Jinyang：那我也来，出发了。
明明不野：我去，谢兄也来。
明明不野：我到了，还有赵文秦和他们班的几个兄弟也在。【图片】
张耀：我也到了。
……
火锅店内。
这次他们聚餐的规模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本来只有篮球校队高二的几个人的，结果因为沈明野，二班来了将近十个人，因为罗群和赵文秦，六班八班也来了不少。
林砚舟不咋社交，这几个人里，他就认识自己班的和篮球校队的。
几个人围成一大个圆桌在包间里，还是那种有电视特别大的包间。
林砚舟坐着的位置，左边是谢烬阳，右边是裴漾。
“好了好了，大家能来都不容易。”沈明野“左拥右抱”一群大男生，在那寒暄，“诶，这儿有电视，给大家看看那天联赛官方出的比赛视频，特别帅！”
沈明野这人，就是特别自来熟，跟谁都玩的开的那种。
电视打开，几个男生围在电视前面，沈明野和赵文秦几个人可以算是手舞足蹈的在给他们讲解。
“对对对，就这个，特别帅！”
“欸哟我去，虽然舟他受伤了，但是这一段对峙看的我好爽！”
“那场冠亚争夺赛更爽！当时我们上半场发挥不利，下半场扳回一局，逆风翻盘！”
“咱们校队真有两下子啊哈哈哈哈哈。”
……
后面几个女生也聚在一起聊天。
“啊啊啊漾姐，我的天啊，你怎么这么美啊。”
“哈哈哈谢谢啦，你也很美。”
“之前都没机会见到你呢，没想到这群男生的聚会见到了。”
“你很忙吧。”
“忙着追星啦，追剧啦，看番啦，反正不是啥学习的事儿。”
“我去，这个你哪里买的？
“就在那个前几天我在咱们群里放的那个宝藏app。”
“对对对，那个里面老多好东西了。”
……
前面一堆后面一堆，中间还有两个称得上手足无措的两个人。
林砚舟：“你也不喜欢跟他们聊天啊。”
“要聊也能聊。”谢烬阳侧过头来看林砚舟，眼神里带着几分笑意，“就是现在不太想。”
谢烬阳又瞟到了那个快要留疤的划痕。
“真是委屈舟哥了。”他盯着那个伤开口，眼神里有点和他那张冷淡的脸违和的担心和温柔，“那个傻逼怎么敢的。”
林砚舟有些别扭地用另一只手盖住伤口：“这都两天了，快好了，我没那么矫情。”
语气有点像出门在外受伤的小孩，但是还是嘴硬且坚强。
谢烬阳又扑哧一声笑了。
他怎么这么可爱？
林砚舟不太懂，为什么每次他说什么谢烬阳都要笑。
他在笑老子什么啊？
林砚舟摸出手机找事儿干。
“上菜咯！”一个围着围裙的阿姨进来，推着小推车，三层满满都是火锅的食材，“这些你们自己涮啊，有需要找我们，就在前台。这个毛肚不要涮太久啊。”
“好咧阿姨！”
“谢谢阿姨！”
“来来来开动，我都饿死了，学校晚自习上这么晚，有没有天理了？”
“就是啊，快快快开动！”
“好了姐妹们，先不聊了，我的牛肉丸来了。”
“我去点这么多？”
“吃得完，还有没上的呢！”
现场二三十人，咋都能热闹起来。
热闹的有点吵。
所有人都落座后，林砚舟观察到，有几个女生男生挨在一起坐，有说有笑，女生还时不时脸红一下。
大概是，情侣？
“好好好，我们正式开始啊，属于是什么？庆功宴！啊对，庆功宴！”沈明野总是那个带头吵的人，“干杯干杯！”
现场好几个人喝啤酒，女生也有一两个喝了点酒。
林砚舟和谢烬阳在沈明野的强烈要求下，喝了一杯。
两个人都能喝一点，现在的状态顶多算微醺。
但是沈明野他们是真的喝多了，而且还有些人又菜又爱喝。
林砚舟看着一群醉晕晕的人，有点想逃。
这令他想起了那天烧烤店的回忆，也是在一群人醉晕晕的情况下，某人说了一句话。
现在对他那句话，说不上讨厌，但还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林砚舟看见，有一对情侣中的男生给女生夹了菜，笑眯眯的，应该是少数的没喝醉的。他笑着挑去了牛肉上带着的香菜，朝着女生靠近了点。
女生大概是闻到酒味，微微后退了一点点。
林砚舟听到她小声的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喝醉了？”
男生靠近她，还是笑眯眯的：“没有，我这不还记得你不吃香菜？”
然后那个女生的脸就红了。
？？？
林砚舟满脑子问号。
这就是爱情吗，看上去好恶心。
而且这个男生好像只对她笑。
只对一个人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这时候，也许因为那对情侣靠得太近，有人起哄了起来。
“哦哟~~~，王芒宇~~~你和钱馨在干啥呢~~~”
“哇哦~”
“99！！！”
那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那个叫王芒宇的男生笑着问：“咋了，还不让人谈个恋爱了？”
然后又给女生夹了菜。
“哇塞，还给人夹菜啊~~~”
“他俩刚都快亲上了！”
“就是就是！”
林砚舟收回视线，觉得有点聒噪。
脑子里闪过那对情侣被起哄之后有些幸福的表情。
他不太理解。
谈个恋爱，有这么开心吗？
收回视线的那一秒，左边伸来一双用筷子夹着丸子的手，是那个熟悉的，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
谢烬阳？
林砚舟抬头，看到谢烬阳又是那个仅他可见的笑脸盈盈的表情。
“你给我夹菜干嘛，我自己有手啊。”林砚舟有些不解又有些震惊，机械般夹着肉丸吃下了。
“你一直盯着人家小情侣没吃菜，提醒你一下。”
谢烬阳眼里的笑加深了几分。
“很向往那种吗？”
他看了看那对情侣，又看看林砚舟。
“没有啊。”林砚舟又觉得别扭了，好像这种情绪最近经常出现，“就是看看。”
“嗯。”谢烬阳眨了一下眼睛，上眼皮和睫毛轻轻的向下搭了一下，显得很温柔，还是看着林砚舟。
“看什么看，转过去。”林砚舟的耳尖有点红，转头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对着谢烬阳说。
“好。”谢烬阳又笑了。
林砚舟搞不懂这平时和他一样冷冷淡淡的人这时候有什么好笑的。
又白了他一眼。
沈明野看见他俩的互动，又喝的醉醺醺的，脑子坏了一样说了句：“诶，夹菜不能判断一个人喜不喜欢，你看人谢兄和舟舟，不也夹菜了？难道谢兄喜欢舟舟？”
这个例子举得非常不恰当。
林砚舟抬眼看向沈明野，那个眼神感觉能杀死人。
裴漾注意到了林砚舟的不满，想起那天晚自习跟林砚舟说的话，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不让他知道了。
苍天大老爷，这要是人家被你这么一说，谢烬阳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好感被你废了，看我不整死你个姓沈的。
裴漾又看了眼谢烬阳，这人倒是悠闲，靠在椅背上眼神悠悠地看着前面有点生气的林砚舟，嘴角和眼里都带着笑意，好像是在等他做出什么行动。
裴漾松了口气。
这人信心满满的样子，我还是别多管。
她一回头，看见沈明野又准备开口。
不行，不能再让他说什么无厘头的话了。
“咳咳咳，沈明野，那个比赛还没看完呢，为啥不看了啊？”裴漾对着沈明野说。
“哦对对对，刚吃太香了。”沈明野拿起遥控器调到那个视频。
视频里镜头因为中场休息调给了观众，正好给到了裴漾。
视频里她原本漂亮的麻花辫因为加油打气快散开，当时因为担心紧张的表情有点难看，就像是快哭出来，旁边的方雨涵拉着裴漾还拍了拍，轻声说了什么，像是在安慰。
裴漾彻底无语了。
这简直是形象崩塌的尴尬时刻。
早知道不管了，爱说啥说啥！
她咳了两下，试图缓解尴尬。
好在镜头很快切掉。
“我去，刚刚那个是你们漾姐吗？”
“貌似是，旁边还有防御汗呢。”
“诶防御汗是啥啊，外号吗？”
“对啊，方雨涵谐音啊，这你都没看出来？”
“就是啊，人家微信名称都叫防御汗。”
“方雨涵，你不觉得你的这个外号不好听吗？”
“还好吧，挺好玩儿的哈哈哈。”
……
呼，感谢方雨涵。
裴漾松了口气。
又下意识扭头看向身边的两个人。
谢烬阳撑着脑袋又给林砚舟夹了菜，笑的很欠揍又意外的温柔。
他看着林砚舟，用很轻的声音靠近他说。
——“你要是也喜欢我，也不是不行。”
然后一脸得了便宜的样子看着对方，等着对方作出反应。
林砚舟好像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吃下谢烬阳给他夹的菜。
反正裴漾没听到他说话。
裴漾的脸上终于露出笑。
真好，再尴尬也值！
“漾姐！”方雨涵凑上来，“看啥呢你，刚我们给你起了个外号。”
“啥啊？”
“也是谐音啦，就叫培养。”
“什么鬼，你那好歹是个名词，我这个没头没尾的好奇怪。”
“诶呀还好啦……”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林砚舟耳尖红的好像要滴血，脸上也罕见的泛起红晕。
他默默地吃下菜，红着脸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轻骂了句有病。
谢烬阳靠在椅背上，还是那副懒散的姿态，只是盯着林砚舟红透了的耳尖，笑意也深了几分，大概是他迄今为止露出的，最纯粹而浓厚的笑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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