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港的霓虹在经历BUG肆虐后,刚恢复勉强能称之为“平静”的状态。可这份平静如同薄冰,被时空监管局的悬浮舰轻易碾碎——那艘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战舰,无声笼罩在星际港最高大厦的顶端,阴影直直压下来,让整座建筑都仿佛在战栗。
林深躲在通风管道狭窄的空间里,手指死死攥着解码仪,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后颈神经接口处,父亲的意识残片不安分地跳动,像是感知到了危险临近的野兽。监管局特工沉稳的脚步声,透过管道壁传导进来,每一下,都精准踩在他意识的裂缝上,震得他神经发痛。
“林深,你逃不掉的。”
通讯频道毫无征兆地被强制接管,程毅那张刻板的脸瞬间霸占了林深的视网膜投影。林深眉头狠狠拧起,解码仪自动弹出防御程序,试图切断这霸道的信号入侵。
“你手里的‘失控源代码’,是当年‘意识武器计划’的钥匙,也是害死你父亲的‘凶器’,乖乖交出来。”程毅的声音带着特工特有的冰冷与压迫感,像是裹着寒霜的利刃。
林深猛地踹开通风口的挡板,量子靴的反重力模块瞬间轰鸣启动,强大的推力将他整个人射向对面建筑。身后,激光束擦着衣角炸开,炽热的气浪卷得他发丝乱飞。“少拿谎话骗人!”他一边在建筑外墙上灵活跃动,一边对着通讯器怒吼,解码仪同步投影出时空监管局那标志性的、带着威慑力的徽章,“当年星舰‘数字化计划’,根本就是你们测试意识武器的幌子!我父亲是想阻止你们,才被……”
“才被什么?”程毅突然打断他,声音里罕见地泛起一丝波动,可很快又被压回冰冷,“别用你那些幼稚的猜测来质问我。”
话未说完,异变陡生。星际港的地面毫无预兆地龟裂,一道道裂缝如同狰狞的伤口,往城市深处疯狂蔓延。霓虹灯管像是突然拥有了生命的藤蔓,扭曲着、扭动着,争先恐后地往裂缝里钻。程毅所在的悬浮舰剧烈摇晃,通讯频道里传来他压抑的咒骂:“不是我们……是寄生虫本体在响应BUG残留!它要借时空裂缝实体化!”
林深在坠落过程中,眼睁睁看着裂缝里涌出粘稠得如同实质的“意识雾”。那雾气翻滚着、涌动着,其中,一颗巨大的、半透明的“心脏”缓缓浮现——表面布满细密的、类似血管的纹路,每一次微弱搏动,都有无数人类意识碎片被无情吞噬。而那些碎片里,竟清晰闪烁着星际港失踪者的意识光团,它们绝望地拍打着“心脏壁”,发出无声的求救。
“那是……本体?”陈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哭腔,“它在补全自己……用人类意识当养料!”
时空监管局的武器迅速启动,激光束如雨点般射向那团“意识雾”与“心脏”。可诡异的是,这些平日里无坚不摧的武器,此刻如同投入棉花的石子,激光击中“心脏”,只激起更汹涌的意识雾,雾气疯狂扩张,几乎要将整座星际港淹没。
林深咬咬牙,眼中闪过决绝。他将“失控源代码”与自己的意识强行绑定,刹那间,神经接口处传来钻心的痛,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扎。但他顾不上这些,纵身跳进那道不断扩张的时空裂缝。父亲的意识残片在这一刻瞬间沸腾,化作一道道锁链,牢牢缠住他的意识,如同坚固的铠甲,抵御着寄生虫本体试图吞噬他的疯狂进攻。
“爸,赌一把吧。”林深冲着裂缝深处,冲着那团看不清真实面目的寄生虫本体,也冲着意识海里与自己并肩作战的父亲残魂,大声嘶吼。解码仪射出的源代码,在意识雾里炸开一条勉强能通行的路,那些被寄生虫吞噬的人类意识光团,像是受到某种召唤,顺着源代码的轨迹,汇聚成一柄柄利刃,狠狠捅向寄生虫本体。
原来,“失控源代码”不仅是对抗寄生虫的武器,更是能唤醒人类意识自救的“号角”。
寄生虫本体吃痛,发出高频尖叫,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冲击意识层面。林深只觉脑袋像是要被硬生生劈开,可就在这剧痛中,意识雾里浮现出远古文明的残像:巨大的水晶宫散发着柔和却又诡异的光,无数意识体被机械臂强制抓取、融合,最终在失控的崩溃中,凝结成如今这团寄生虫……
林深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瞬间,将父亲的意识残片,狠狠注入本体心脏的核心代码区。“以人类意识为锚!重启这怪物的‘意识枷锁’!”他嘶吼着,意识海里,父亲的意识与寄生虫的原始代码疯狂博弈,一边是带着人类情感温度与韧性的意识残魂,一边是冰冷、疯狂追求吞噬与破坏的远古代码,交锋的余波震得他七荤八素。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归于平静,裂缝缓缓闭合,意识雾也如退潮般消散。程毅的悬浮舰降落在满是废墟的地面,监管局特工们鱼贯而出,沉默地围成半圆,目光复杂地看着林深。
程毅摘下头盔,露出那张依旧刻板却又似乎多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绪的脸。他缓步走向林深,声音低沉:“你父亲当年,也是这么‘疯狂’地对抗寄生虫……现在,源代码归监管局,或者,你加入我们,一起完成他没做完的事。”
林深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低头看向手中解码仪。屏幕上,寄生虫本体残留的代码正闪烁着一行字:【我叫“伊甸”,是意识永生的失败者……也是你们未来失控的“引路人”】 。而在更深的代码层里,那个神秘意识的信号,比之前又强了几分——宇宙深处,藏着比寄生虫更古老、更危险的意识存在,正透过时空裂缝,静静窥视着这场战斗的结果,如同窥视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