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俱乐部,不如说是一个隐秘的、被时光遗忘的绅士书房放大了无数倍的空间
挑高的穹顶是深邃的墨蓝色,模拟着夜空,点缀着几颗位置精准、发出柔和光芒的“星辰”
墙壁是深色的胡桃木护墙板,镶嵌着顶到天花板的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厚重的、皮革封面的古籍和一些用绒布覆盖、形状奇特的物品
巨大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空气里流淌着低沉舒缓的古典乐,似乎是某位大师的弦乐四重奏现场录音,音质好得惊人
空间被巧妙地分割成数个半开放的休息区,摆放着舒适的深色皮质沙发和古董茶几
人不多,寥寥十数位。
他们或独自啜饮着水晶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在灯下阅读,或三两人低声交谈,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每个人都穿着看似随意却质感非凡的便装,气质沉静内敛,眼神锐利或深邃,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或游走边缘的独特气场
没有人对左航这个陌生面孔投来过多关注,那种无视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排他性
左航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他感觉自己像个闯入巨人国度的侏儒,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里的静谧和规则
他看到了角落壁炉旁,一位老者正用放大镜仔细研究着摊开在丝绒布上的一把造型古朴、泛着温润象牙光泽的小提琴
另一边,一个穿着中式立领绸衫的中年人,正与一位金发碧眼、气质冷峻的女人低声讨论着什么,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黑檀木匣,里面似乎是一卷色泽暗黄的古老帛书,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的目光急切地搜寻着。
然后,他在最深处、靠近一个巨大地球仪和星象仪的区域,看到了她。
蔺幽。
她坐在一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力量感
她穿着一件深酒红色的丝绒吸烟装,剪裁利落,衬得她肤色愈发冷白
长发松散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为她增添了几分慵懒
她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雪茄,却没有点燃,只是无意识地把玩着。
她对面坐着两位男士
一位是头发花白、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亚洲面孔老者,穿着考究的深色唐装,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色泽浓郁的翡翠戒指
另一位则是个身形高大、穿着合体西装、气质冷硬如岩石的白人男子,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眼神扫过时带着一种审视万物的漠然
蔺幽正在说话,她的声音不高,依旧是那种清冷的质感,但此刻却带着左航从未听过的、一种近乎冷酷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她似乎在分析着什么局势,语速平稳,用词精准而犀利,偶尔夹杂着几个左航完全听不懂的术语
她的眼神不再是舞台上的魅惑、美术馆的疏离或晚宴上的优雅,而是一种深潭般的平静,偶尔闪过一丝洞察秋毫的锐利光芒,如同出鞘的匕首,寒光凛冽
蔺幽“…货源渠道必须绝对干净,任何‘尾巴’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蔺幽“‘老猫’那边,需要施加点压力,他最近胃口有点太大了。”
蔺幽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左航耳中,内容却让他不寒而栗
货源?尾巴?施加压力?这绝不是在谈论艺术或慈善
那位鹰隼般的老者缓缓点头,声音沙哑:“‘夜莺’放心,规矩我懂。月底前,东西会像上次一样,消失在‘深海’里。”
他称呼她为“夜莺”!证实了左航的猜想,这是她的代号
白人男子则用低沉的外语简短地补充了一句,蔺幽微微颔首,用同样流利的外语回应,语速很快。
左航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