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谷雨。
天气预报只说“局部阵雨”,西山却压来乌泱泱的云,像一口倒扣的铁锅。
刘耀文凌晨四点才合眼,六点就被电话吵醒。
保镖少爷,出港那艘‘Erebus’失联了。
——Erebus,希腊神话里通往地狱的船。
刘耀文闭眼两秒,再睁开已是一片冷戾:
刘耀文航线最后定位?
保镖东经一百一十五度,北纬二十一度,南海公海。
刘耀文备机,一小时后起飞。
他挂了电话,转身,宋亚轩正倚在卧室门口,指尖转着那枚骰子。
宋亚轩我也要去
刘耀文不行
少年抬眼,声音低却倔:
宋亚轩那是我外公的船
刘耀文沉默三秒,伸手把人揽进怀里,掌心按在他后颈:
刘耀文去可以,跟紧我。
直升机掠过灰蓝海面,雨幕像被刀劈开一道裂缝。
Erebus的AIS信号消失前,最后一条报文是:
【货舱起火,请求弃船。】
宋亚轩坐在副驾,耳机里传来海事频道嘈杂的呼救,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宋亚轩黑匣子数据回传了
他把笔记本转向刘耀文:
起火点并非货舱,而是燃油舱,人为定时装置。
刘耀文二房余孽?
宋亚轩不
少年指着屏幕上一串加密代码
宋亚轩是你二叔和刘耀武联手,请了外援——加勒比那边的佣兵。
刘耀文眸色沉得吓人:
刘耀文他们想要的不只是航线,是要把曜宋一起拖下水。
下午两点,南海公海,浪高五米。
救援船无法靠近,Erebus像被海水咬住的巨兽,火光在雨里忽明忽暗。
刘耀文扣上救生索,回头对宋亚轩说:
刘耀文留在甲板
少年却比他更快一步,扣上另一根索,声音被风雨撕得七零八落
宋亚轩我说过,跟紧你。
男人没再废话,掌心与他十指交扣,纵身跃入怒浪。
火从燃油舱烧到货舱,货舱里,集装箱层层坍塌。
宋亚轩踹开一扇变形舱门,里头滚出半箱俄制榴弹——
正是二房走私那批。
宋亚轩刘耀文!
男人回头,隔着浓烟与火光,看见少年被气浪掀翻,撞在钢梁上。
那一刻,刘耀文心脏几乎停跳。
他扑过去,把人护在怀里,子弹般的碎钢片擦过肩头,血瞬间浸透黑T。
刘耀文宋亚轩,看着我!
少年咳出一口烟灰,指尖却死死攥着那枚骰子:
宋亚轩六点……我们还没赌完……
弃船警报拉响。 救生艇放下最后一节钢索时,货舱深处传来第二声爆炸。 刘耀文把宋亚轩推上艇,自己却被坍塌的集装箱砸中右腿。 少年抓住他衣领,声音嘶哑:
宋亚轩上来!
男人单手扣住艇舷,青筋暴起:
刘耀文你先走!
宋亚轩红着眼,一拳锤在他胸口:
宋亚轩你敢死试试!
下一秒,他整个人扑回火场,用肩膀顶住钢梁,硬生生把刘耀文拖了出来。
救生艇被浪掀得老高,两人一起摔进海水。
雨、火、血、盐,所有感官搅成一锅滚烫的混沌。
再醒来,是在海军救援船的医务舱。
宋亚轩手背扎着留置针,睁眼第一句:
宋亚轩刘耀文呢?
护士往旁边一指——
男人躺在隔壁床,右小腿打着石膏,军装外套盖在少年身上。
刘耀文睁眼,第一句话却是:
刘耀文骰子还在吗?
宋亚轩摊开掌心,金属骰子被海水泡得发亮,六点朝上。
男人低笑,声音哑得不成调:
刘耀文我赢了
少年眼眶一热,指尖勾住他小指:
宋亚轩输的人是我——我差点把你弄丢。
夜里,暴雨终于停歇。
救援船甲板上,军医给刘耀文换药。
宋亚轩坐在一旁,拿纱布蘸水,一点点擦他肩头的血痂。
男人握住他手腕,把人拉进怀里,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刘耀文宋亚轩,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宋亚轩什么?
刘耀文你是我唯一不敢赌的局
少年埋首在他颈窝,声音哽咽:
宋亚轩那就别赌了,我们回家。
直升机返航时,东方天际破开一道鱼肚白。
宋亚轩靠在刘耀文怀里,指尖摩挲着骰子边缘。
男人在他发顶落下一吻,声音温柔而坚定:
刘耀文暴雨停了,春天才刚刚开始。
骰子在掌心轻轻转了两圈,最终稳稳停在——
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