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和北京的距离

左奇函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时不时偷瞄正盯着外面出神的杨博文。

杨博文此刻正托着腮，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打面前的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左奇函“在想什么？”

一通感冒灵喝下去，左奇函感觉自己的鼻子都通畅了。

杨博文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杨博文“没想什么。”

左奇函“不准备看看我给你选择的约会关键词吗？我觉得你会满意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杨博文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查看节目组的消息。

他掏出手机，解开锁屏密码，点进了收件箱。

换乘恋爱节目组【你的X为你选择了第一次约会的关键词：分手。】

换乘恋爱节目组【*请暂时对你的关键词进行保密。】

杨博文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瞥见他的反应，左奇函也跟着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左奇函“怎么样？还满意你看到的答案吗？”

杨博文挑了挑眉，没有露出左奇函想象中的那个失落的表情，反而笑得让人捉摸不透。

杨博文“左、奇、函…”

他一字一顿地叫着左奇函的名字，脸也随之越贴越近。

呼吸像是打在他耳边似的。

杨博文“你觉得我会满意吗？”

左奇函“相信我，你会的。”

左奇函不再看他，而是仰头将自己杯中的热水一饮而尽，笑着冲杨博文举了举杯。

左奇函“谢谢你的药。”

他说完便脱下身上的衣服，转身走出了便利店。

装作不在意是他最后的自尊了。

他绝不容许自己在杨博文面前示弱。

杨博文看着他的身影隐入黑暗，眼底暗色越来越深，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左奇函了。

身旁的外套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余温，杨博文拿起来，最终只是轻轻搭在了手臂上。

……

时间回到三天前的事前采访。

依旧是熟悉的咖啡厅。

左奇函有些期待地等着门口即将进来的人，连带着手指都不自觉收紧。

门口的风铃声先一步进入他的耳朵，下一秒一股熟悉的香味就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一抬头，是杨博文脸上那疏离的笑容。

左奇函愣了一下，心脏不自觉地收缩，然后扯出一个笑容。

左奇函“你来啦？”

杨博文“嗯。”

杨博文简单地回复了一个音节，思考片刻又觉得这样似乎太冷漠，于是又生硬道。

杨博文“你好，好久不见。”

左奇函的笑容不自觉僵下来，或许杨博文自己都没察觉他这话的疏离感，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爱过一样。

他低头掩饰自己失落的情绪。

声音也有些闷闷的。

左奇函“嗯，好久不见。”

简单的四个字，却概括了他们的这一年零三个月。

重庆和北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他们恋爱时能够不知疲倦地往返于两地之间。

重庆和北京的距离又好远，远到兜了好大一个圈子之后，他们还是回到了这段关系的原点。

空气陷入了静默，两个人像是说好了一般，竟然没有一个人继续开口。

过了一会儿，左奇函才缓缓开口。

左奇函“有信心在节目上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吗？”

听了他的问题，杨博文嘴角不经意上扬。

杨博文“当然有信心，为什么会没信心呢？”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的演技还是过关的。

起码比起左奇函，他相信自己的情绪能够更加不外露。

左奇函也笑了，他撑住自己的下巴，阖了阖眼皮，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眷恋，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左奇函“最近过得好吗？”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大概是眼神一扫而过的时候，看到杨博文眼底的青黑，不自觉地又开始担心起他是不是又熬夜敲代码了。

杨博文抿了抿唇，不动声色躲开他的视线。

杨博文“我认为还是不错的，那你呢？你过得好吗？”

左奇函反应得很快。

左奇函“好啊，当然好了，你知道的，那是我喜欢的事业。”

杨博文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两个人的画面在镜头中渐渐虚焦。

这场短暂的事前采访最终以不了了之而终。

有很多想说的、没说的话都在重庆街道的烟火气中慢慢消散。

有些人，你想留却留不住啊…

……

走在回小屋的路上，左奇函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来到这个节目之后，他展现的一直是一副开心、没心没肺的样子。

可没人看到的角落，是他独自一个人默默躲在黑暗里舔舐自己的伤口。

今晚的杨博文，跟记忆中的杨博文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重叠起来。

他们好像一切都没变，可事实是一切都变了。

那些语言所无法传递的，最终只能像冰块融化般在心底扎根，留下的只有一大摊水迹。

他仰头，不让眼泪滑落下来，看着路灯微弱的光芒，第一次生出了悲伤的感觉。

可是喉咙口的酸涩还是让他重新回到现实。

他深呼一口气，不断用手扇着自己的眼睛，然后故作镇定地掏出手机，本想着借着屏幕看一下自己现在的脸，却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节目组的消息栏。

换乘恋爱节目组【你的X为你选择了第一次约会的关键词：表白。】

换乘恋爱节目组【*请暂时对你的关键词进行保密。】

偏偏在最多愁善感的时刻碰见最纯爱的词。

左奇函笑着，眼里却不自觉流出悲伤。

晶莹的泪水打湿了停滞的夜，连同所有的遗憾与不甘，都化作一场雨，细细密密地落下来，冲刷掉一切存在过的痕迹。

杨博文瞥见外面下雨了，第一反应就是冲出便利店的门。

来到路灯下，那本该站着人的地方，此刻却早已空无一人。

左奇函早就走了。

淋着雨回到小屋，杨博文一眼就撞进了张函瑞关切的眸子里。

张函瑞“怎么都淋湿了？”

张函瑞拉着他坐下，赶忙去拿了一条干毛巾盖在他的头上，然后轻轻给他擦掉头发上的雨水。

而杨博文就这么顶着湿漉漉的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动作，然后缓缓伸出手，将他搂进怀里。

杨博文“谢谢你，函瑞。”

张函瑞虽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露出一个微笑，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继续温柔地给他擦起头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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