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阳初动,二姓和谐,请三多,具四美,五世其倡征风卜。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鸳鸯和。” ——《一阳初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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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
太和殿外丹陛大乐肃穆奏响,九章纹在烛火下流转金光,玉带悬垂的组佩随步伐轻叩。礼官高擎节钺前导,两侧禁军持戟而立,鎏金香炉吞吐的龙涎香雾中,岳舒头戴九翚四凤冠,翟衣绣雉羽华彩,由八名女官搀扶踏过五色锦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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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天地…”
二人面北而跪,太常卿宣祝文声彻殿宇。青铜爵中酹酒祭天,燎坛火焰倏然腾空,映亮檐角蹲兽的琉璃目。
“拜帝后…”
御座前设紫檀龙凤屏,成王以稽首礼触地有声,岳舒行肃拜,鬓间步摇纹丝不动,唯珍珠流苏微微震颤。
“对拜…”
二人于蟠龙金砖上相对而立,广袖交叠时,腰间玉具剑与妃子禁步璎珞清脆相击。
“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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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礼部侍郎一声令下,余音袅袅,岳舒在侍女的引领下,款步迈向成王殿内。
殿内,红纱漫卷,鎏金博山炉吐着苏合香,百子帐上金线绣的石榴纹在烛光下暗涌流光。婚床前置朱漆描金合卺案,玉盘盛着雕成并蒂莲的蜜饯,银壶中的合欢酒尚带温热。
殿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似鼓点般敲击在静谧的空气中。随着那沉稳的足音,殿门缓缓开启。岳舒静静地端坐于喜床之上,双眸透过团扇的遮挡,那逐渐靠近的身影愈发清晰起来。
“早听闻安阳侯府二小姐饱读诗书,性情与嫡女大相径庭。看来……果真如此……”燕麒抬手,缓缓将团扇收起。“既然父皇与太后遵循幼时婚约,将你许配于我为王妃,那我自是不会亏待于你。”言罢,他随即拿起桌前的合卺酒。
“臣妾谢殿下”说着接过燕麒递来的酒杯,两臂成麻花状绞紧,岳舒禁步玉佩“铿”地撞上其蹀躞带银扣,鼻尖相距三寸,岳舒呼吸吹动燕麒冠缨,他杯中酒面骤起涟漪。
帐顶百子石榴的纹样晃起来,金线在昏光里游成蛇。指甲掐进他中衣绛纱,绉纱经纬绷出细响。禁步叮咚早停了,只有博山炉灰簌簌落,香柱塌作一段胭脂屑。
更漏子第三遭滴水时,檐角铁马“铮”地啸。岳舒猛仰颈,喉间白玉环跳进烛影里,映出少年燕麒十二岁猎鹿的箭疤。帐外值夜太监的靴跟碾过砖缝,起居注册页唰啦翻起——“初四子时,帝姬诞于永巷”……血字从旧黄纸洇出,游成锦被上交缠的青丝。
缠臂金硌在肋骨上,冰凉挨着滚烫。燕麒突然看清帐角悬的合欢囊:午后金剪铰下的两绺发,此刻正绞成麻,像太庙铜鼎腹铸的夔龙纹,死死交颈盘桓。

(明天第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