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看着寒衿绾,眼神中满是依依不舍和担忧。寒衿绾心中了然,她早已察觉到廊后那道熟悉的气息,只是那人一直隐而不出,显然是不愿在此刻现身。她对百里东君说道:“东君,你先走吧,我待会儿还有事。”
百里东君还想说什么,但被姬若风拉着,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叶府。
待人走远,寒衿绾才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那道一直隐藏的廊柱之后,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出来吧,人都已经走了,阁下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下一秒,一个温热而坚实的怀抱猛地从背后贴了上来,双臂死死地将她箍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叶鼎之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他将头深深埋在寒衿绾散发着清冷香气的脖颈之间,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那熟悉的味道瞬间抚平了他多日以来的思念、烦躁与焦虑。“阿衿……还是这么厉害,一下就猜出来是我。”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失而复得的颤抖。
寒衿绾身体先是一僵,随即轻轻叹了口气,顺着他环在腰间的手臂,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她抬眸,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似乎更加坚毅成熟的脸庞,无奈开口:“你怎么来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身份敏感,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惹来麻烦?”
叶鼎之看着寒衿绾清澈的眼眸,心中早已猜到她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当这层窗户纸似乎要被捅破时,他还是忍不住一阵紧张。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喉咙也有些发干发紧,他下意识地颤抖着咽了咽口水,喉结在白皙的脖颈上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阿衿……你,都知道了?” 这虽是问句,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肯定的意味。
寒衿绾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心中微动,点了点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解释意味,开口道:“上次……上次在乾东城,我并不是不告而别。”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只是那时,西楚剑歌已然现世,我预感到乾东城会有变故,你身份未明,东君他……还有儒仙古尘先生,他们都会有麻烦。儒仙先生是我母亲留在这世上唯二的朋友,东君他……” 她解释着,清冷的眸子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不知所措和言语上的僵硬,仿佛在做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叶鼎之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一向清冷如月、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此刻竟会如此认真地跟他解释。她的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闪躲,那份笨拙的真诚让他原本因“不告而别”而生出的些许难过瞬间烟消云散。他的心,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般,软得一塌糊涂。他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抚上寒衿绾略显消瘦的脸庞,指腹感受着她细腻如玉的肌肤,心中涌起无尽的怜惜与爱意。此刻,他的心意外地平和下来,甚至还泛着丝丝缕缕的甜蜜。他的阿衿啊,虽然性子冷清,不善言辞,却是最注重情义之人。
“我知道。”叶鼎之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安抚的力量,“阿衿,你没事就好。只是……瘦了。” 这一个月,她定是吃了不少苦,担了不少心。
两人并肩漫步在回客栈的路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叶鼎之紧紧牵着寒衿绾的手,十指紧扣,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不见。寒衿绾尝试着挣脱了两次,但他握得很紧,她便也不再坚持,由着他去了。一路无话,却有种久违的宁静与温馨在两人之间流淌。叶鼎之将这一个月来的经历,那些惊心动魄,那些艰难抉择,都一一讲给她听,语气时而激昂,时而沉重。寒衿绾则安静地听着,偶尔会问一两句,更多的时候,是用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让他觉得所有的苦难都有了倾诉的对象。
回到客栈房间门口,天色已然深了。寒衿绾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该告别了。她停下脚步,正要开口,叶鼎之却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