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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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膝跪在阶下的张泽禹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维持着抬头的姿态，目光恭谨地平视着黎知座前的地面，并未逾矩直视公主容颜。

黎知忽然起了玩心。她不喜欢这种刻板无趣的觐见，更不喜欢百官那审视的目光落在这个新来的、有着漂亮眼睛的护卫身上。

她动了。

黎知离开坐席，小跑着下阶。月白鲛绡的裙摆如水波般漾开，带着清冷的幽香。她来到张泽禹面前，只是微微倾身向下，晨露色的眼瞳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打量。

这个角度，她几乎能看清他每一根低垂的眼睫，看清他挺直鼻梁上一点极淡的小痣，看清他墨绿衣领下，因保持姿势而微微绷紧的、线条流畅的脖颈。

距离太近了。

近得张泽禹能清晰地嗅到那月白鲛绡上沾染的、属于黎知的气息——清冽的初绽梅香混合着墨砚里金粉的暖甜，还有一丝奇异的、如同雨后星空的纯净味道。这气息霸道地侵入他的感官，让他交叠按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低垂的眼睫也颤得更快了些，仿佛被无形的风撩动。

他依旧没有抬眼，只是将头颅垂得更低了些，下颌几乎要贴上锁骨，显出绝对的恭顺。

黎知却觉得更有趣了。她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一种干净冷冽的气息，像是初雪覆盖的松林，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气息与左航的深海寒凉不同，也与朱志鑫的熔岩炽热迥异。

黎知的目光扫过他墨绿护卫服肩甲上那精致的银线暗纹，又落回他鼻梁上那颗小痣。

她忽然勾起唇角，那笑容带着点狡黠，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娇蛮。清越的嗓音细微，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殿中，如同珠玉坠入寒潭：

黎知“张泽禹？”

她念着他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品评的味道。

少年单薄却挺直的脊背似乎僵了一下。

黎知“你多大了呀？”

黎知晨露色的眼瞳眨了眨，问题让张泽禹紧绷的肌肉都松了几分。

张泽禹“快满1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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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殿的庄重很快被移步“揽星阁”的喧闹取代。

生辰宴设在露天的揽星阁，这里视野开阔，抬头便是无垠星河，檐角缀满的琉璃宫灯与天上繁星交相辉映，流光溢彩。

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空气中不再是沉重的龙涎香，而是清甜的果香、醉人的酒香以及各种珍馐佳肴诱人的香气。

黎知终于换下了那身月白鲛绡，穿上了一套更为活泼的樱草黄织金锦宫装，裙摆上绣着振翅欲飞的云雀，发间除了星徊钗，还簪了几朵小巧的珍珠珠花。

她身边空着一个位置——那是留给奇奇鼠的，可惜小家伙晚上就被强制勒令留在星徊宫“看家”。

苏筱悦“知知！生辰吉乐呀！”

一个清脆活泼的声音像只欢快的小鸟，穿透了丝竹声。

苏筱悦一身鹅黄襦裙，梳着可爱的双螺髻，髻上簪着两朵颤巍巍的琉璃蝴蝶，蹦蹦跳跳地穿过人群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扎着粉绸带的精巧木盒。

黎知“筱悦！”

黎知脸上绽开真心的笑容，晨露色的眼瞳亮晶晶的，伸手拉住好友

黎知“你怎么才来！快坐。”

苏筱悦“还不是我哥！非说什么要备一份‘配得上公主’的厚礼，磨蹭了好久！”

苏筱悦吐吐舌头，挨着黎知坐下。

苏筱悦“喏，快看！‘百巧玲珑屋’！按一下这里，里面的小人儿会跳舞，小鸟会唱歌，还有小喷泉呢！”

黎知果然被吸引，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对着那玲珑屋啧啧称奇，清脆的笑声像银铃般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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