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裂缝以石棺为中心迅速蔓延,青砖碎裂的声响混着夜明珠滚落的脆响,整座地下宫殿摇摇欲坠。陆怀安的手已经触到了玉盒的边缘,却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掀翻在地,手里的手枪也甩了出去。
“快拿玉琮!”邵云坤嘶吼着,左臂的伤口被震动牵扯得剧痛,却还是死死护住杜清潆姐妹。他瞥见供桌上的紫檀木盒,抬腿踢开身边一个扑来的保镖,朝着供桌冲去。
杜清潆反应极快,立刻从怀中掏出自己那半块玉琮,同时朝着邵云坤的方向跑去。陆怀安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两人逼近供桌,红着眼爬起来扑过去:“那是我的!”
邵云坤已经抓起了供桌上的木盒,打开的瞬间,青绿色的半块玉琮映入眼帘,断口处赫然刻着一个“陆”字。他反手将木盒抛给杜清潆,自己则转身挡住陆怀安:“想抢?先过我这关!”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邵云坤左臂不便,只能用右手格挡,陆怀安却招招狠辣,专挑要害。杜清潆接过玉琮,来不及细看,就被杜灵诗拉着躲到一根石柱后。
“姐姐,快把玉琮拼起来试试!”杜灵诗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死死盯着石门的方向。
杜清潆如梦初醒,将两块玉琮对准断口。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两半玉琮完美契合,青绿色的光晕瞬间从纹路中流淌而出,照亮了整个宫殿。原本紧闭的“玄宫”石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向内开启。
“门开了!”杜灵诗惊呼。
陆怀安眼角余光瞥见石门开启,心思立刻活络起来,猛地推开邵云坤,朝着石门方向狂奔:“地宫的宝贝都是我的!”他的几个保镖也跟着冲了过去。
邵云坤踉跄着站稳,咳出一口血沫,对杜清潆喊道:“别管他们!快走!”
三人顺着石门后的通道往里跑,身后的宫殿坍塌声越来越近,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壁画,隐约能看到古代将士押运宝物的场景,还有一些穿着官服的人被押赴刑场,想来就是杜家先祖蒙冤的记载。
“姐姐你看!”杜灵诗指着一幅壁画,上面画着一个外方内圆的玉琮,正被供奉在祭坛上,下方写着“镇国之宝,遇劫则分”八个篆字。
“原来玉琮本是完整的,是因为杜家蒙冤才断裂的。”杜清潆心头一震,手里的玉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光晕更盛,照亮了前方的路。
通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密室,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卷泛黄的卷宗,还有一个青铜印玺。石台两侧各有一个木箱,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却在震动中不断掉落。
“是先祖的卷宗!”杜清潆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卷宗。封面写着“杜氏冤录”四字,正是她苦苦寻找的家族蒙冤证据。
邵云坤扶着墙壁跟进来,脸色苍白:“快拿上东西走!后面的人要追来了!”
话音刚落,陆怀安的声音就从通道口传来:“跑不了了!把卷宗和玉琮留下!”他的保镖已经举枪对准了密室门口。
杜清潆将卷宗和青铜印玺塞进怀里,握紧了手中的完整玉琮。她忽然想起古卷上的记载,玉琮不仅能开启地宫,还藏着机关。她将玉琮对准通道口的地面,用力按下顶端的凸起。
“轰隆!”通道口的地面突然塌陷,陆怀安的两个保镖猝不及防,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陷阱,发出凄厉的惨叫。
陆怀安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往前一步。邵云坤趁机拉着杜清潆姐妹,朝着密室另一侧的暗门跑去——那是她们刚才进来时发现的,显然是地宫的另一个出口。
“给我追!”陆怀安红了眼,不顾危险地绕过陷阱,跟着冲了过去。
暗门后的通道狭窄陡峭,只能容一人通过。邵云坤走在最后,不时回头开枪阻拦。杜清潆和杜灵诗互相搀扶着,沿着台阶往上爬,耳边的坍塌声越来越近,仿佛地宫随时都会彻底掩埋。
爬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和新鲜空气。杜灵诗第一个冲出去,发现竟然是净云寺后山的一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不易被发现。
杜清潆和邵云坤紧随其后,刚跑出山洞,身后就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整个净云寺的方向扬起漫天尘土,地宫彻底坍塌了。
陆怀安的身影没有出现,想来是被埋在了地宫之下。
三人瘫坐在山洞外的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们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邵云坤的左臂已经肿得老高,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大半截衣袖。杜清潆连忙拿出纱布和药水,小心翼翼地为他重新包扎。
“谢谢。”邵云坤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声音低沉沙哑。刚才在密室里,他分明看到她为了保护卷宗,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那份坚定让他心头一热。
杜清潆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包扎:“应该是我谢你,若不是你,我们姐妹俩活不到现在。”
包扎好伤口,杜清潆拿出那卷“杜氏冤录”,缓缓展开。上面详细记载了杜家先祖被陆家先祖诬陷通敌叛国,盗取国库珍宝的经过,还有当年参与诬陷的官员名单和证据,青铜印玺正是先祖的官印,是最有力的佐证。
“原来陆怀安一直觊觎的,不仅是地宫的珍宝,还有掩盖他家先祖的罪行。”杜灵诗看完,咬牙切齿地说。
邵云坤点点头:“你父亲当年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陆怀安灭口。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可以为杜家洗刷冤屈了。”
杜清潆握紧卷宗,眼神坚定:“没错。只是这证据如何才能公之于众,让世人知道真相?”
邵云坤沉吟片刻:“我在北平有几位相识的报社记者,他们一向公正敢言。我们可以带着证据去北平,让他们把真相刊登出来,到时候陆家和当年参与诬陷的家族,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杜清潆点点头,心里终于有了着落。她看向手中的玉琮,此时它的光晕已经褪去,恢复了古朴的模样,却仿佛承载着杜家百年的冤屈与希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邵云坤立刻警觉起来,将杜清潆姐妹护在身后:“可能是陆怀安的余党,我们快躲起来。”
三人迅速躲进山洞,借着藤蔓的遮掩向外望去。只见一群穿着军装的人骑着马,朝着净云寺的方向跑去,为首的人腰间挂着一把佩刀,眼神锐利。
“是北洋军的人。”邵云坤低声道,“陆怀安生前和北洋军有勾结,他们肯定是来寻玉琮和珍宝的。”
马蹄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山洞门口。杜清潆握紧了怀里的卷宗和玉琮,心里暗道不好。
邵云坤从怀中掏出仅剩的几颗子弹,压进枪膛:“等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你们趁机往山下跑,到山脚下的小镇汇合。”
“不行!”杜清潆立刻反对,“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再冒险了。”
“没时间了!”邵云坤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清潆,你带着证据和灵诗先走,这是杜家的希望,不能有任何闪失。我自有办法脱身,到时候在北平见。”
他不等杜清潆反驳,就猛地冲出山洞,朝着与小镇相反的方向跑去,同时开枪吸引北洋军的注意力。
“有人!追!”为首的军官大喝一声,立刻带着人追了上去。
杜清潆看着邵云坤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里,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邵云坤是为了保护她们,才故意引开追兵。
“姐姐,我们快走吧,不能辜负邵先生的心意。”杜灵诗拉着她的手,哽咽着说。
杜清潆咬咬牙,擦掉眼泪,握紧了怀里的卷宗和玉琮。她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只有尽快把证据送到北平,才能不辜负邵云坤的牺牲,才能为父亲和家族报仇。
两人朝着山脚下的小镇跑去,身后的枪声此起彼伏,不知道邵云坤能否安全脱身。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北洋军的追击只是开始,当年参与诬陷杜家的家族势力庞大,得知证据现世,绝不会善罢甘休。
通往北平的路,注定充满荆棘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