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楼下的门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冰。

雨水冲刷窗户的声音，远处模糊的车鸣，都无法穿透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江宁扶着冰冷的墙壁，指尖用力到泛白，才能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看着几步之遥的松月，不，现在应该叫他闵玧其了。

那个在琴键上引导她灵魂，在雨中护她周全的松月老师，此刻像一个被撕去所有伪装的囚徒。

赤裸地站在江宁面前，承受着自己震惊，愤怒，受伤交织的目光。

江宁“你到底是谁？”

江宁的声音破碎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狠狠扎向闵玧其。

闵玧其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如同岩石。

那双曾让她沉溺的深邃眼眸，此刻盛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狼狈和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张了张嘴，喉咙滚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刚才面对闵家爪牙时的暴戾和决绝，在江宁的目光下土崩瓦解，只剩下无处遁形的脆弱。

江宁“闵玧其…”

江宁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带着刺骨的嘲讽。

江宁“松月？多么好听的名字，多么完美的伪装！债务？家族胁迫？拿母亲的命来威胁？闵玧其少爷？”

江宁一步步走近，高跟鞋踩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闵玧其的心上。

江宁“这就是你所谓的无名小卒？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真相？”

江宁“一个被家族追债，自身难保的少爷，却来当我的钢琴老师？你到底想干什么？”

最后一句质问，江宁几乎是吼出来的，积压的震惊和被欺骗的屈辱如同火山般爆发。

闵玧其“不是你想的那样！”

闵玧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江宁的手臂解释。

闵玧其“江宁，我…”

江宁“别碰我！”

江宁猛地后退，避如蛇蝎，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受伤。

江宁“松月老师？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

江宁“接近我的目的呢？是不是也是假的？是不是也是你们闵家计划的一部分？为了钱？为了利用江家？”

江宁越想越心惊，巨大的恐惧和被愚弄的愤怒让她浑身发冷。

张叔的警告言犹在耳，此刻显得如此讽刺而正确。

闵玧其“不是！从来都不是！”

闵玧其“江宁，你听我解释！我承认我骗了你名字和身份，这是我不对！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教你弹琴时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音符，都是真的！”

闵玧其试图直视她的眼睛，传递自己的真诚，但江宁眼底的冰霜让他心沉谷底。

江宁“感情？”

江宁冷笑，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

江宁“建立在彻头彻尾谎言基础上的感情，跟这琴房里的灰尘一样廉价！闵玧其，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一个骗子的话？”

江宁想起了雨中那道手腕上的疤痕，想起了闵玧其每次触及过往时的回避，想起了他眼中那抹化不开的忧郁。

原来这一切，都指向这个残酷而肮脏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