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午后，阳光透过超市的玻璃窗，在货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晚晚抱着手臂站在美术用品区，眉头微微蹙着，视线在一排红色颜料管上逡巡不前。
货架上的红色挤挤挨挨，从偏冷的玫瑰红到暖调的橘红，编号密密麻麻印在管身上。她指尖划过一支标着“304 绯红”的颜料，又拿起旁边的“306 朱红”，对着光线对比了半天，还是没拿定主意。
下周美术课要画一幅以“秋日”为主题的插画，她想画一片红枫树林，却卡在了选色这一步。课本上说暖色调能增强画面的热烈感，可哪种红才能既表现出枫叶的鲜活，又不会显得俗气呢？
身后传来购物车滚轮碾过地面的轻响，苏晚晚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余光瞥见车里堆着几本封面印着复杂公式的书——《数据结构》《机器学习导论》，书脊崭新，一看就是刚从书店买来的。
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缓缓转过身。
陆星辞正站在相邻的货架前，伸手取下一瓶矿泉水。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没戴，露出干净的额头，比平时多了几分随性。听到动静，他侧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秒，然后落在她手里的两支颜料上。
“选不好？”他先开了口，声音比课堂上听起来柔和些，大概是超市里的暖光作祟。
苏晚晚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更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手里的颜料管差点没拿稳。“嗯……”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举了举手里的颜料，“想画红枫，不知道哪种红色更合适。”
陆星辞的视线在两支颜料上扫了一圈，目光落在她左手拿着的“307 朱红”和右手边货架上的“312 橙红”上。“这两种。”他伸手取下那支橙红，递过来，“朱红打底，橙红叠加，阳光底下会有通透感。”
苏晚晚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计算机系的吗？怎么会懂颜料叠加？
“之前帮社团买过一批画材。”陆星辞言简意赅地解释，把橙红塞进她手里，“美术社招新要用。”
美术社！
苏晚晚的眼睛亮了亮，握着颜料管的指尖微微收紧。“你真的是美术社的技术顾问？”她想起张琪说过的话，忍不住追问。
“算是。”陆星辞点头，视线落在她怀里的插画集上，封面上印着大片的枫树林，“你也想加入？”
“嗯！我和室友打算周末去报名。”提到这个，苏晚晚的语气里带着期待，脸颊也泛起浅浅的红晕，“我很喜欢画画，想多认识些志同道合的人。”
陆星辞“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推着购物车往零食区走。苏晚晚看着他的背影，手里还捏着那两支颜料，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跟了上去。
“陆星辞学长！”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刚才……谢谢你。”苏晚晚把颜料管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珍宝，“不仅帮我选颜料，还告诉我美术社的事。”
“小事。”他的目光掠过她怀里的颜料，又很快移开，“还有事？”
“没、没有了。”苏晚晚摇摇头，看着他购物车里的东西——除了那几本专业书，只有一瓶矿泉水和两包全麦面包，简单得不像男生的购物车。
陆星辞没再说什么，推着车继续往前走。苏晚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在货架间穿梭，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没那么冷淡，甚至……有点细心。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朱红和橙红，对着光线比了比，果然像他说的那样，一个沉稳一个鲜亮，搭配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抱着颜料往收银台走时，苏晚晚看到超市门口的海报上写着“开学季满减活动”——满100减20，满200减50，还能叠加会员折扣。她算了算自己买的东西：两支颜料68元，一本素描本25元，加上几支画笔，总共117元，刚好够满100减20。
“一共117元，请问有会员吗？”收银员扫码的时候，苏晚晚正掏手机准备付款，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有。”
是陆星辞。
他正好排在隔壁收银台，购物车里的东西已经被扫码完毕，收银员报出总价：“156元。”
苏晚晚下意识地看了眼他的东西——除了刚才看到的书和面包，又多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她忽然想起满减活动，忍不住多嘴提醒：“学长，超市有满减活动，满200减50，你再买点东西的话……”
陆星辞抬眼看她，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就是……”苏晚晚被他看得有点紧张，赶紧解释，“你现在156元，再买44元的东西就能减50，相当于多花44元，最后能省30元，比现在划算。”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算，“而且还能叠加会员折扣，会员是95折，所以……”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陆星辞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像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你很会算账。”他说。
苏晚晚的脸瞬间红了，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像个小商贩一样算得太认真，有点丢人。“我、我就是觉得划算……”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嗯，”陆星辞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停留了半秒，“那你帮我看看，再买点什么合适。”
“啊？”苏晚晚愣住了，抬头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居然让她帮忙选？
陆星辞指了指旁边的货架：“随便什么都行，凑够44元就好。”
收银员也笑着说：“这位同学算得挺清楚的，男生一般都懒得算这些。”
苏晚晚的心跳有点快，抱着自己的东西走到他的购物车旁，视线扫过旁边的货架——饼干、巧克力、薯片……大多是零食。她想起他购物车里的全麦面包，猜测他可能不太喜欢太甜的东西。
“这个怎么样？”她拿起一盒坚果，单价38元，“再加一瓶酸奶6元，刚好44元。坚果健康，酸奶也能当早餐。”
陆星辞看了眼那盒坚果，又看了看她推荐时认真的样子——眉头微蹙，嘴角抿着，像在解一道难题。“可以。”他点头。
苏晚晚赶紧把坚果和酸奶放进他的购物车，又跑去拿了瓶酸奶，仔细看了看保质期，确认没过期才递给收银员。
“加上这两样，总共201元，满200减50，会员再打95折，最后是143.45元。”收银员算得很快，“比刚才省了43.55元呢！”
陆星辞付了钱，拎着购物袋往门口走。苏晚晚也赶紧付了款，抱着自己的东西追上去。
“你看，省了不少吧？”她跑到他身边，献宝似的晃了晃手里的小票，上面印着优惠后的价格97元。
陆星辞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小票，又看了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像藏着两颗星星。“嗯，”他应了一声，声音里似乎带了点笑意，“谢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谢谢。
苏晚晚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融融的。她低下头，看着两人并排走着的影子，他的影子比她的长很多，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
走到超市门口，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陆星辞停下脚步，拎着购物袋的手指了指左边：“我往那边走。”
“我往右边。”苏晚晚指了指宿舍区的方向，抱着自己的画材往后退了一步，“那……学长再见。”
“再见。”他点头，转身往左边走去。浅灰色的卫衣在阳光下很显眼，背影挺直，步伐不快不慢。
苏晚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往宿舍走。怀里的颜料管硌着胳膊，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素描本，忽然很想立刻回到宿舍，把刚才超市里的场景画下来——他低头选颜料的样子，听她算账时的表情，还有那句轻轻的“谢了”。
回到宿舍时，林晓晓正趴在床上刷手机，看到她手里的颜料眼睛一亮：“买新颜料了？这颜色好看啊！”
“嗯，陆星辞学长帮我选的。”苏晚晚把东西放在桌上，开始整理画具，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雀跃。
“陆星辞？”林晓晓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你们又碰到了？在哪？干什么了？”
苏晚晚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有点不好意思，把超市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包括帮他凑满减的事。
“我的天！”林晓晓听完，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这绝对是特殊待遇！他居然让你帮他选东西？还跟你说谢谢？晚晚，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你别乱说……”苏晚晚的脸又红了，把颜料管插进笔筒里，“他就是顺手帮个忙，我也顺手帮他省了钱，互不相欠而已。”
“什么叫互不相欠？”林晓晓凑近，压低声音，“你想啊，他一个学神，算不清那点折扣？肯定是故意找机会跟你说话！”
苏晚晚被她说得心跳加速，却还是嘴硬：“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林晓晓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你看，这是我刚才在社团群里看到的，美术社招新摊位的布置图，据说陆星辞下午去拍的照片，你看这个角落……”
苏晚晚凑过去看照片。照片上是食堂门口的摊位，挂着五颜六色的海报，摆着各种画具。而在照片的右下角，有个穿着浅灰色卫衣的身影，正蹲在地上调整相机角度，侧脸的轮廓很熟悉。
是陆星辞。
“他真的去美术社帮忙了！”苏晚晚的心里像炸开了烟花，又惊又喜，“那我周末去报名，是不是就能……”
“就能经常见到他了！”林晓晓替她说完，挤了挤眼睛，“我跟你说，这绝对是缘分！从开学第一天撞到一起，到公共课同班，再到图书馆偶遇，现在连社团都要在一起了，不是喜欢是什么？”
苏晚晚没说话，手指轻轻点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嘴角忍不住上扬。也许……林晓晓说得对呢？
周末很快就到了。
周六早上，苏晚晚特意穿了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化了点淡妆，还把头发梳成了丸子头。林晓晓看着她精心打扮的样子，调侃道：“说不是去见心上人，谁信啊？”
“就是去报个社团而已……”苏晚晚对着镜子整理裙摆，耳朵却红了。
两人走到食堂门口时，那里已经摆满了社团招新的摊位，五颜六色的海报和气球把整条路都装点得像过节。各个社团的学长学姐都在卖力宣传，音乐社的还现场弹起了吉他，吸引了不少新生围观。
“快看，美术社在那边！”林晓晓指着不远处的摊位，那里挂着巨大的插画海报，围了不少人。
苏晚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美术社的摊位后，陆星辞正站在一架相机前，低头看着屏幕，似乎在检查刚才拍的照片。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阳光落在他身上，像加了层柔光滤镜。
有几个女生在摊位前徘徊，偷偷看着他，小声议论着什么，却没人敢上前搭话。
“走啊，去报名！”林晓晓推了苏晚晚一把。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报名表，跟着人群往前走。离摊位越近，心跳得越快，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走到摊位前，张琪已经在那里了，看到她们挥了挥手：“晚晚，这里！”
负责报名的是个戴眼镜的学姐，笑着递给苏晚晚一支笔：“同学，填一下报名表吧，写上姓名、专业、联系方式，还有特长。”
苏晚晚接过笔，手指有点抖。她低着头，认真地填写信息，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旁边瞟——陆星辞已经放下相机，正和美术社社长说着什么，侧脸对着她的方向，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同学，你的特长是插画？”学姐看到她填的内容，笑着说，“我们社正好缺插画师呢，太好了！”
“我、我还不太熟练……”苏晚晚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社团就是互相学习的地方。”学姐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了，这位是我们社的技术顾问，陆星辞学长，负责摄影和宣传的，以后就是同事啦。”
陆星辞听到提到自己，转过头来看向苏晚晚。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晚晚的心跳像被按了加速键。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报名表，脸颊却烫得惊人。
“学长好。”她小声地说。
陆星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秒，然后落在她手里的报名表上，看到“苏晚晚”三个字时，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你好。”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学姐看出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笑着打圆场：“看来你们认识啊？那太好了，以后工作起来也方便。”
苏晚晚没说话，只是把填好的报名表递给学姐，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疼得她皱了皱眉。
陆星辞的目光似乎往她的手指上扫了一眼，但很快就移开了，转身继续和社长讨论招新的事。
报完名，苏晚晚逃也似的拉着林晓晓离开了摊位。走到没人的地方，她才捂着发烫的脸颊，大口喘着气。
“你看你看，我就说他对你不一样吧！”林晓晓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刚才他看你的眼神，绝对有问题！”
“哪有……”苏晚晚嘴硬，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怎么没有？”林晓晓掰着手指头数，“他看你的时候，眼神都软了！还有，他肯定看到你手碰桌角了，虽然没说话，但我看到他皱眉了！”
苏晚晚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美术社的摊位。陆星辞还站在那里，正低头和一个学妹说着什么，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温和。
也许，加入美术社，是个正确的决定。
她这样想着，拉着林晓晓往宿舍走。风吹起她的裙摆，像只快乐的蝴蝶。
而美术社的摊位后，陆星辞看着苏晚晚离开的背影，手里的相机屏幕还停留在刚才拍的照片上——照片里，浅蓝色连衣裙的女生正低头填表，阳光落在她的发顶，像撒了把金粉。
社长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陆星辞迅速按了保存键，把相机收起来，语气平静：“没什么，看照片。”
社长笑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晚晚离开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那个叫苏晚晚的学妹，画画好像挺厉害的，报名表上的字也好看，跟你挺配的。”
陆星辞的耳尖微微泛红，却没反驳，只是拿起相机，转身走向下一个摊位：“继续拍吧，还有很多社团没拍。”
社长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明明就是动心了，还嘴硬。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食堂门口的招新活动还在继续，热闹的音乐和笑声传遍了整个校园。
苏晚晚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陆星辞的相机里，多了一张以她为背景的照片。而陆星辞也不知道，苏晚晚的速写本里，又多了一页关于他的画像。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美术社的招新报名表上，苏晚晚的名字旁边，陆星辞的签名龙飞凤舞，和他平时工整的字迹截然不同。#求求了，给个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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