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鬼谷，万籁俱寂
石室内，萤石的幽蓝微光渐渐暗淡，只剩窗外一轮冷月悬于山巅，洒下清冷的银辉。萧秋媃蜷缩在石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21世纪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
她想起肖明明熬夜写小说时，电脑屏幕映在脸上的蓝光；想起自己偷偷往他可乐里加酱油，看他呛得满脸通红的恶作剧
甚至想起某次雷雨夜，她抱着枕头钻进哥哥被窝，被他嫌弃地推开，却又在闪电亮起的瞬间，悄悄把被子分她一半……
——那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眼眶突然发热，她猛地坐起身，赤着脚跳下石床，抱起软枕就往外冲
“砰！”
萧秋水正梦见自己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被一记闷头砸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一团粉色的影子“嗖”地钻进了自己被窝
萧秋水“萧秋媃？！”
他吓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萧秋水“你多大了还往我被窝里钻？！”
萧秋媃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
萧秋媃“小时候不都这样吗……”
萧秋水僵着身子，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石室里没点灯，但他能感觉到妹妹在发抖——不是冷的，而是某种压抑的、细微的颤栗
萧秋水“怎么了？”
他放轻声音，下意识像小时候那样，手掌抚上她的后脑勺
萧秋水“做噩梦了？”
萧秋媃摇头，发丝蹭得他下巴发痒。过了很久，她才小声说：
萧秋媃“哥，你还记得……我们原来那个家吗？”
萧秋水的手顿住了
——原来那个家。
——有空调WiFi，有冰箱里吃不完的冰淇淋，有总在催稿的编辑，还有……永远回不去的平凡人生。
萧秋水“记得啊。”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萧秋水“你总偷我零食，还往我键盘上倒可乐。”
萧秋媃捶了他一下，却没像往常那样斗嘴。她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萧秋媃“我想爸妈了……不是这里的爹娘，是……那边的。”
月光从石窗缝隙漏进来，照在她湿润的睫毛上。萧秋水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他慢慢收紧手臂，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萧秋水“没事，哥哥在这儿呢。”
萧秋媃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悄无声息却沉重万分地坠下
一滴滴浸透了他胸前的布料，留下一片深色的湿润痕迹。那泪水仿佛带着炙热的温度，灼烧着他的心，却又让他无言以对，只能任由她的情绪在寂静中肆意蔓延
萧秋媃“我们会回去的，对吧？”
萧秋水没回答，只是哼起一首走调的摇篮曲——那是二十一世纪时，妈妈常给他们唱的
石室外，唐方握着长鞭的手缓缓松开。她本想来质问萧秋水隐瞒武功的事，此刻却默默退入阴影中
白狐云灼蹲在廊柱上，琥珀色的眸子望着相拥的兄妹，尾巴轻轻圈住了前爪
晨光透过石窗洒落，萧秋水迷迷糊糊间，感觉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石头。他半梦半醒地伸手一摸——
软的
他猛地睁眼，低头就对上了萧秋媃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腿还横跨在他腰间，嘴角还挂着一点可疑的水渍
——完了。
萧秋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想把她挪开，结果刚动了一下——
“吱呀——”
石门被推开
邓玉函“萧兄，该启程了——”
邓玉函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口，邓玉函、左丘超燃、唐柔三人齐刷刷石化，六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空气凝固了三秒
邓玉函“啊啊啊啊啊！”
邓玉函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鬼谷，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还在做梦的萧秋媃从萧秋水怀里薅出来，死死护在自己胸前，指着萧秋水的手指都在颤抖
邓玉函“萧秋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禽兽！连亲妹妹都——”
萧秋水“放屁！”
萧秋水直接从石床上弹起来，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萧秋水“我们什么都没干！她昨晚自己跑过来的！”
左丘超燃的酒葫芦“咣当”掉在地上，酒液洒了一地
左丘超然“老大……你俩这……挺会玩啊？”
唐柔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指尖的透骨钉捏得咯吱响
唐柔“人渣。”
萧秋媃被邓玉函的鬼叫震醒，揉着眼睛嘟囔
萧秋媃“吵什么呀……”
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用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凌乱的衣裙，又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萧秋水，再看了看邓玉函痛心疾首的表情——
萧秋媃“啊啊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尖叫着从邓玉函怀里蹦出来，慌不择路地躲到唐柔身后
萧秋媃“我就是昨晚睡不着来找我哥聊天！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睡的！”
唐柔冷笑一声，侧身避开她的触碰
唐柔“唐某对贵兄妹的‘家风’，没有兴趣。”
萧秋水抓狂地扯着头发
萧秋水“老子冤死了！！！”
正当混乱达到巅峰时，鬼谷老者拄着藤杖慢悠悠晃进来，瞥了眼鸡飞狗跳的场面，幽幽道：“年轻就是好啊……兄妹情深，羡煞旁人。”
众人无语，萧秋水和萧秋媃当场社死萧秋水/萧秋媃同时呐喊：“您闭嘴啊！！！”
……
血狱深处，青铜灯台上的火焰幽蓝如鬼火，映照着石壁上斑驳的血痕。燕狂徒负手立于铁案前，案上摊开的，正是从萧秋水手中夺来的《忘情天书》残页。纸页边缘焦黑卷曲，仿佛曾被烈火灼烧，却又被人强行拼合
李沉舟静立阶下，银发垂落肩侧，遮住了半边面容。他脊背挺得笔直，如一柄出鞘三分的剑，锋芒内敛，却又蓄势待发
燕狂徒“《忘情天书》上一页残册，在萧家那小丫头手里。”
燕狂徒的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
燕狂徒“去接近她，拿回来。”
李沉舟银发垂落肩侧，遮住了眼底的暗涌。他背脊挺直如剑，指节却在袖中无声攥紧
李沉舟“父亲。”
他嗓音低沉
李沉舟“萧秋媃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用这等手段……”
燕狂徒“手段？”
燕狂徒突然冷笑，枯瘦的手掌猛地拍在扶手上，精铁打造的扶手竟被生生拍出五道指痕
燕狂徒“当年萧栖梧用‘忘情篇’暗算我时，可没讲过什么光明磊落！”
殿内烛火剧烈摇晃，映得李沉舟半边脸隐在阴影中。他沉默片刻，缓缓抬眸
李沉舟“即便拿到残页，忘情天书也缺了最后三页——”
“啪！”
一记耳光重重扇在李沉舟脸上。力道之大，竟将他半边脸打得偏过去，唇角渗出一丝血迹。银发凌乱地遮住他的眼睛，却遮不住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燕狂徒的手掌还悬在半空，掌心缭绕着黑红色的煞气
燕狂徒“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
燕狂徒俯身，呼吸喷在李沉舟耳畔，带着腐朽的血腥气
燕狂徒“要么去拿残页，要么……我亲自去浣花剑派，把萧西楼的脑袋拧下来当酒壶。”
李沉舟喉结滚动，眼底血色一闪而逝
半晌，他单膝跪地，声音冷得像冰
李沉舟“……遵命。”
燕狂徒满意地直起身，甩袖掷出一枚玄铁令牌——权力帮帮主的“沉舟令”
燕狂徒“即日起，恢复你帮主之职。”
他转身走向内殿，黑袍拖曳如垂死之翼
燕狂徒“别让我失望。”
燕狂徒的身影消失后，李沉舟仍跪在原地
他指尖摩挲着沉舟令上的刻痕，忽然发力，令牌边缘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纹路滴落在地
李沉舟“柳五。”
阴影处，柳随风如鬼魅般现身，单膝跪在他身后
柳随风“帮主。”
李沉舟缓缓起身，银发垂落，遮住了他此刻的神情。他走到柳随风身侧，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随风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如常，垂首应道
柳随风“属下明白。”
殿外惊雷炸响，照亮李沉舟半边侧脸——那双向来冷冽的眸子，此刻竟翻涌着滔天杀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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