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义居高临下,那双隐藏在斗笠阴影里的眼睛射出毒蛇般的冷光,死死钉在萧秋水脸上。他手腕猛地一抖,钓竿扬起,缠在萧秋水身上的鱼线骤然收紧,勒进皮肉,尤其是脖颈处,几乎让他窒息
萧秋水被勒得面色发紫,双眼因缺氧和愤怒而布满血丝,他死死瞪着峭壁上的身影,却如同困兽般无能为力

傅天义将他悬吊在江心之上,脚下是汹涌翻滚的浊流。听着萧秋媃带着哭腔的怒骂,他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江风和水声:“小丫头,吵什么?你哥哥带人灭了我金银钱庄,自然要用命来偿。天经地义。”
萧秋媃“你混蛋!放开我哥!”
萧秋媃急得跳脚,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都顾不上了,指着傅天义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铺头领着邓玉函、左丘超然和唐柔匆匆赶到江边。三人一眼就看到了被吊在江心、狼狈万分的萧秋水,以及旁边急得直哭的萧秋媃
邓玉函顿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脸上露出又是敬佩又是懊恼的神色
邓玉函“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老大!你又这样!每次都一个人扛!”
左丘超然也重重点头,瓮声瓮气道:
左丘超然“老大,这次我们绝不会再让你独自涉险了!”
连唐柔看向萧秋水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复杂的了然,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萧秋水一看他们来了,心里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提了起来,拼命挣扎着用被勒得变调的声音大喊
萧秋水“别过来!危险!”
他本以为兄弟们会立刻冲上来拼命,谁知……邓玉函猛地停下脚步,竟然真的不再上前,反而气沉丹田,扬声给萧秋水打气:
邓玉函“老大!我们相信你!这最硬的骨头当然得你来啃!”
左丘超然也跟着吼道
左丘超然“没错大哥!揍他!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唐柔虽未喊出口,但那眼神分明也是鼓励和……信任

萧秋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转身就捶了邓玉函一拳
萧秋媃“邓玉函!你傻了吗!没看见我哥都快被勒死了!你们快去救他啊!”
邓玉函挨了一下,却连忙拉住萧秋媃的手腕,一脸“我懂”的表情安慰道
邓玉函“秋媃妹妹你别急,老大这是故意示弱,引蛇出洞呢!我们要相信他!”
被吊在半空、命悬一线的萧秋水,听着下面这番“感人肺腑”的兄弟信任宣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内心早已崩溃,疯狂咆哮:一群猪脑子啊!这他妈是加油的时候吗?!没看见老子是真不行了吗?!你们哪只眼睛看出我能搞定这老妖怪了?!我肖明明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你们这群坑货队友!

可脖子上越收越紧的鱼线,让他连吐槽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翻着白眼,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蹬踹,心里把下面那三个“好兄弟”骂了千万遍
傅天义眼中戾气大盛,内力催动之下,那根纤细却坚韧无比的鱼线猛地收紧,深深嵌入萧秋水的皮肉之中

萧秋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脸色由红转为骇人的青紫,眼球外凸,四肢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微弱。窒息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意识开始模糊
萧秋媃看着哥哥命悬一线,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哭喊着就要往江里冲
而岸边上,邓玉函、左丘超然和唐柔三人,却依旧坚信这是老大深藏不露的战术,加油声一浪高过一浪
萧秋水听着这“催命”的鼓励,内心一片绝望的冰凉。就在他感觉最后一口气就要断绝的瞬间——
【剑挑金银钱庄新手任务已完成,危机触发,奖励:强制载入原角色武功模块……】

一个冰冷的、只有他能感知的声音在脑海响起,霎时间,一股灼热的气流自丹田汹涌而出,瞬间冲遍四肢百骸,原本僵硬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记忆,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都苏醒了古老的本能
那根勒得他几乎魂飞魄散的鱼线,竟被他体内骤然爆发的雄浑内力生生震断
萧秋水身体一轻,在空中一个利落的鹞子翻身,足尖轻点水面借力,同时伸手一抄,将方才脱手掉落的长剑重新握在手中,他稳稳落在江面一块凸出的礁石上,眼神锐利如电,再无半分之前的慌乱与怯懦,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傅天义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色,不等他反应,萧秋水长剑一振,剑尖划破空气发出清越嗡鸣,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流光直扑峭壁上的傅天义,剑光闪烁,直取对方握竿的手腕
傅天义冷哼一声,弃竿不用,袍袖一拂,一股刚猛无俦的掌力澎湃而出

萧秋水被震得倒飞出去,但他身在半空,足尖却在汹涌的江面上连点,借力卸力,浣花剑法第二式——绝迹飞天。剑势陡然变得缥缈难测,人剑合一,如惊鸿般再次袭向傅天义
第三式——飞花摘叶。剑光骤然爆散,如同千万片飞花落叶,无处不在,袭向傅天义周身大穴
第四式——漫天星斗。剑尖震颤,点点寒星如银河倾泻,笼罩傅天义头顶要害
一时间,剑气纵横,掌风呼啸!两人在这险峻的江岸峭壁之间,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招式狠辣,皆攻对方要害,竟斗得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傅天义越打越是心惊,这小子怎么突然间判若两人?他瞅准一个空隙,凝聚十成功力,又是一掌狠狠拍出
萧秋水硬接了这一掌,喉头一甜,却又怕他们担心,生生咽下了那口血,身形如断线风筝般被击飞,重重摔回岸边

萧秋媃“哥!”
萧秋媃哭喊着扑了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柔软的身体因为恐惧和担忧而微微颤抖,眼睛哭的红红的,像个受了什么极大委屈的小白兔
温香软玉抱满怀,那熟悉的依赖感让萧秋水心中一软,方才搏杀时的凌厉瞬间消散,他赶紧收起剑,手忙脚乱地轻拍妹妹的后背,声音有些沙哑地哄着
萧秋水“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哥在呢……”
邓玉函、左丘超然和唐柔也立刻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关切与后怕
邓玉函“老大,你没事吧?”
唐柔“老大,伤得重不重?”
萧秋水抬起头,看着这三张此刻才显出真正担忧神色的脸,想起刚才他们那“感人”的加油,心中五味杂陈。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目光却再次投向峭壁上那个负手而立、气息依旧渊渟岳峙的身影,心底一片沉重

这系统的帮助,不知能维持多久?真正的危机,恐怕才刚刚开始
傅天义缓缓调整了坐姿,一条腿随意地曲起,手肘搭在膝上,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岸上略显狼狈的五人,如同在看几只徒劳挣扎、最终仍难逃掌控的蝼蚁,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萧秋水微微喘着气,低头看向自己持剑的手。掌中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套精妙浣花剑法的触感,肌肉记忆苏醒得如此真切,仿佛与生俱来
他心中明了,一半是系统的强行灌输,但或许……还有另一半,是属于这个身体原主——“萧秋水”的灵魂烙印?在生死关头,那份深植于这具躯壳的武学本能和应对危机的潜意识,也被激发了出来

“浣花剑法……”傅天义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丝意外的玩味:“什么时候萧西楼的人,也敢和我们权力帮作对了?”
萧秋水、邓玉函、左丘超然、唐柔以及紧紧依偎在兄长身边的萧秋媃,五人站在一起,尽管形容狼狈,却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地望向峭壁上那个强大的敌人,自有一股不容轻侮的凛然之气
这姿态,却让傅天义觉得分外可笑。他像是看到了几只刚学会呲牙的幼兽,竟试图向猛虎示威,傅天义懒得再猜谜,直接问道:“听说是你杀了我的人?”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萧秋水身上
岸上一片沉默,无人承认,却也无人否认。但这种沉默,本身就是答案:“那就留下来填个补位,然后,为我所用,不会不答应吧?”傅天义心中已然清楚。他看着这几个年轻人,资质心性皆是不错,尤其是那个会使浣花剑法的小子,若能收服,稍加打磨,未尝不是一把好刀
他起了几分爱才,或者说,利用,之心,他方才说话的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邓玉函第一个怒喝出声
邓玉函“你说呢?!我们当然不愿意了!”(指着他眼神嘲讽)“就凭你还想使唤我们?”
左丘超然重重哼了一声,表明态度
唐柔眼神冰冷,指尖已扣住了暗器
萧秋媃更是紧紧抱住哥哥的手臂,用力摇头。
萧秋水虽未说话,但那挺直的背脊和眼中的拒绝,已说明一切

宁折不弯,不受嗟来之食
傅天义看着他们这般反应,脸上那点虚假的温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冰冷与轻蔑,传来了几声大笑:“就凭你们几个?怎是我的敌手?”
他原本以为这几个小子能识时务,现在看来,不过是些不识抬举、空有热血的蠢货。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又胆敢冒犯权力帮的威严,那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傅天义的话如同淬毒的冰针,瞬间刺入萧秋水的心底,萧秋水仰头不惧反驳

萧秋水“以一敌一,那自然不是,但若以四敌一,那就不一定了。”
他说的不错,一敌一自然不是对手,可若他们四人联手,未必没有一线生机——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便被傅天义接下来的话彻底粉碎:“若是……让你们四人之中,先少一个呢?”
傅天义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冷酷。他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早已布下的棋子,才是真正致命的杀招
萧秋水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瞬间明白了傅天义的意图,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萧秋水“唐柔!小心身后!”
几乎就在他喊声出口的刹那,唐柔只觉背后命门穴的位置,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感,并非利刃入肉的剧痛,而是一种被坚硬之物狠狠顶撞的钝痛

他猛地偏过头,眼角余光瞥见——那个一直表现得唯唯诺诺、为他们引路的铺头,此刻脸上哪还有半分恭敬,只剩下一片狰狞,他手中那柄一直未曾收起的官伞,伞尖不知何时弹出了一截幽蓝的锋利短刺,正正抵在唐柔的后心
若非……若非……
唐柔心中一震,瞬间想起了昨日萧秋水神神秘秘塞给他一条皮裤衩时,那难得严肃的表情:“听着,唐柔,不管你觉得多离谱,明天一定给我把这个绑在身上!算命的说你有血光之灾,宁可信其有!”
当时他觉得萧秋水又是听了哪个江湖术士的胡诌,行为荒诞,虽嘴上嫌弃,但看着对方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鬼使神差地,今早出门前还是将那件触感冰凉、据说是什么“金刚蟒皮”所制的古怪裤衩绑在了里面
没想到……这看似荒唐的防备,竟在此刻救了他一命,那足以洞穿金铁的伞尖暗器,竟真的未能刺透这薄薄一层皮裤
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取代,唐柔那双总是温和的眸子骤然冰寒,杀意凛冽,原来萧秋水让他小心的撑伞人,真的是这个看似无害的铺头,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引他们入彀的陷阱

唐柔“原来是你!”
唐柔怒叱一声,身形都未曾完全回转,袖中一道乌光已如毒蛇出洞,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激射而出
那铺头脸上的狞笑尚未褪去,喉咙便被一枚造型奇特的透骨钉精准贯穿,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嗬嗬了两声,手中官伞落地,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顷刻毙命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傅天义端坐峭壁之上,将下方变故尽收眼底。他原本预料中唐柔毙命、对方阵脚大乱的场面并未出现,反而折了自己安插的一枚重要棋子
萧秋水担忧地跑了过去,急切地想要确认他是否受伤。唐柔微微掀开外衣,露出些许皮裤衩的边缘,向他示意。尽管心中仍有疑虑,但看到那护具确实绑在身上,萧秋水也就稍稍放下心来。见唐柔安然无恙,他眼中的焦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然的神色
他们四人同时抬头,仰望着傅天义所坐的位置。那一身正气凛然的风范
唐柔“没人能暗算我们唐门的人。”(指着傅天义眼神冷冽)“你,记住了!”
萧秋水则是一脸肯定似的开口道:
萧秋水“我们四个,一个都不会少!”
而傅天义脸上那抹掌控一切的淡漠终于消失,眉峰骤然锁紧,眼底翻涌起实质般的怒意。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怒气而变得凝滞沉重起来,傅天义的声音低沉下去,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具危险性:“那你们四个,包括那个小丫头,都得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