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联欢会的前一晚，林砚辞把那件印着“7”号的黑色连帽衫熨了三遍。台灯下，布料上的绒毛泛着柔和的光，他指尖划过数字边缘，突然想起周叙和说“你穿肯定好看”时泛红的耳根，心跳像被篮球砸中的篮板，咚咚直响。物理课本里夹着的樟叶被他翻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叶脉在月光下像张细密的网，网住了整个冬天的细碎心事。
联欢会当天下午，教室被装点得格外热闹。彩色气球缠在灯管上，红色丝带从天花板垂下来，班长踩着凳子往黑板上画圣诞树，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周叙和抱着篮球靠在后门，黑色卫衣外套了件校服，目光却总往林砚辞这边飘。
“紧张吗？”他趁人不注意走过来，手里攥着颗橘子糖，糖纸被捏出褶皱。林砚辞正往气球上贴雪花贴纸，指尖不小心被胶黏住，周叙和伸手帮他撕下来时，掌心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
“不紧张。”林砚辞嘴硬，却看见自己贴歪的雪花在气球上晃悠，像颗慌乱的心。周叙和突然笑起来，左眼下方的痣跟着跳动：“等会儿上台前，我给你变个魔术。”
傍晚六点，教室的灯被关掉，串灯瞬间亮起暖黄的光。前排女生尖叫着拆开圣诞帽，后排男生往嘴里塞着薯片，班主任举着相机在过道里穿梭，快门声混着此起彼伏的笑声。林砚辞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连帽衫的抽绳，那件衣服被他穿在里面，隔着校服都能摸到布料的暖意。
周叙和不知从哪儿摸来两个鹿角发箍，不由分说往林砚辞头上一扣。“挺合适。”他盯着林砚辞泛红的耳根笑，自己却把另一个发箍戴反了，鹿角歪在脑后，像只笨拙的小鹿。林砚辞伸手帮他扶正时，指尖蹭过他的耳廓，两人都顿了顿，又飞快地移开目光，空气中飘着橘子糖的甜香。
节目一个个上演。相声表演逗得全班拍桌大笑，街舞串烧让后排男生吹起口哨，轮到钢琴独奏时，周叙和突然凑近林砚辞耳边：“准备好，下一个就是我们。”他的气息吹得林砚辞的耳垂更烫了。
“下一个节目，双人投篮互动——周叙和、林砚辞！”班长李雪举着话筒喊，串灯的暖光落在她脸上，林砚辞看见前排赵磊偷偷回头，冲他比了个“加油”的口型。
周叙和先一步踏上讲台，篮球在他掌心转了个圈，黑色卫衣的帽子滑下来，露出额前沾着的碎发。他回头朝林砚辞伸手，掌心朝上，还带着刚摸过篮球的皮革温度：“上来，我托你。”
林砚辞踩着红桌布的边缘上去，刚站定，周叙和就把塑料凳搬到他脚边——是之前在香樟树下练球用的那只，凳面边缘还留着他白球鞋蹭出的浅痕。“别怕，”周叙和的声音贴着他耳朵，带着点薄荷糖的清凉，“跟平时一样递球就好。”
台下的起哄声突然涌上来，林砚辞的耳朵尖发烫，低头踩上凳子时，周叙和的手及时扶住他的腰，掌心隔着连帽衫的布料，烫得像团小火焰。他稳住重心，看见周叙和退到讲台另一侧，站成平时练球的姿势，篮球在他指尖转得飞快，左眼下方的痣在串灯下亮闪闪的。
“开始咯！”周叙和喊了一声，把球抛过来。林砚辞伸手接住，指尖触到熟悉的温度，突然想起上午在操场练球时，周叙和说“想象手里攥的是橘子糖”——他轻轻往前推，球在空中划出条浅弧，正好落进周叙和怀里。
第一投很稳，篮球穿过临时挂在黑板前的篮网，发出“唰”的轻响。台下的掌声突然炸开，林砚辞看见后排男生拍着桌子喊“再来一个”，周叙和弯腰捡球时，回头冲他笑，嘴角弯起来的弧度，像极了上次在落叶堆里，他说“画成小老虎怎么样”时的模样。
第二球林砚辞递得急了些，砸在周叙和胳膊上，弹到讲台边。周叙和跑过去捡，黑色运动裤的裤脚扫过红桌布，沾了点粉笔灰。“手腕再松点，”他回来时，特意站近了些，声音压得低，“跟你改物理错题时握笔一样，别太使劲。”
林砚辞点点头，第三次接球时，指尖故意慢了半拍，球在掌心转了圈才递出去。这次周叙和没直接投，而是退到讲台边缘，突然起跳——他跳得比平时高，卫衣下摆掀起来，露出一小截腰线，台下的欢呼声响得快掀翻屋顶。篮球擦着篮网落进去时，林砚辞听见自己的心跳比掌声还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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