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尖还残留着江沉耳后装置的温度。她把那块金属贴在掌心，顺着佛珠投射的蓝光往前跑。空气里纸张和蓝液混合的味道越来越浓，像是有人把整座图书馆泡进了培养液。
转过第三个弯道时，她撞见了一面墙。不是实体，是漂浮在空中的影像。成百上千张照片在她面前快速翻动：穿病号服的小女孩在实验室跌倒、戴口罩的医生举着注射器、泛黄的日记本上写着"今天又看见那个戴机械眼的男人"。每一张画面都像是从她记忆里撕下来的碎片，此刻却拼凑成一条血淋淋的真相。
她猛地闭眼，再睁开时影像消失了。只有脚边散落的残页证明刚才不是幻觉。手指颤抖着捡起一页，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他说会守护我"。
脚步声更近了。林夏把纸页塞进口袋，顺着符文指引拐进一条侧道。墙壁开始渗出蓝色菌斑，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她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医生说"今天是你第一次使用读心术"。可那时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读心术——直到后来发现，原来自己听到的那些声音，从来不是幻觉。
前方传来金属摩擦声。她蹲下身，看见通风管道缝隙里渗出紫色气体。味道刺鼻，让她眼睛发酸。佛珠蓝光扫过墙面，照出一串凸起的数字：7-15-3-19。这是什么？密码？日期？还是...
指尖刚触到数字，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她转身，满地档案正在自动排列。泛黄的纸页被无形力量托起，在空中拼出一句话："欢迎回来，JSS-01。"
林夏猛地后退。那些字迹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串坐标投影在眼前。坐标指向的正是她现在的位置——地下图书馆核心区域。这不可能。她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
紫雾越来越浓，她捂住口鼻往前冲。符文路径突然加速漂移，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尽头出现一扇金属门，表面刻着"JSS-01"。门把手上凝结着蓝液蒸汽，触手冰凉。
陌生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
她浑身一颤。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像是童年记忆里某个被遗忘的片段。回头时，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金属门上——但那不是现在的她。倒影里的林夏穿着白色实验服，脸上带着不属于她的笑容。
门后传来重叠的低语。
"为什么又要开始？"
"这次能活多久？"
"妈妈说我是最完美的..."
"闭嘴！都给我闭嘴！"
林夏的手指抠进门框。那些声音像是不同年龄的自己在争吵，又像是某种回音。
江沉说"我会守护你"的记忆片段突然闪现，和现实中他塞给她解码器时的眼神重合。锁骨青纹刺痛得像是要裂开，数据流自动重组为新的路线箭头。
全息键盘在密室中央悬浮。需要血与佛珠双重验证。
林夏割破手指时，屏幕突然跳出母亲加密的语音日志："你们都是实验品...但只有你是自愿的。"
"自愿的？"她扯开衣领扯下病历本，"这就是你说的真实选择？"
警报声大作。林夏抓起数据卡冲向刻有自己编号的门。佛珠蓝光突然转向，投射出新的坐标。直升机螺旋桨声越来越近。
她转身时，看见江沉倒在血泊里。他嘴角还挂着笑。
"十七分钟。"他咳出蓝液，"我多争取了三秒。"
林夏蹲下身握住他冰凉的手。锁骨青纹和佛珠蓝光交相辉映，映出他脖颈处最后一行铭文：JSS-02。这不是编号，是承诺。
火光从走廊尽头涌来。林夏将江沉的耳后装置塞进口袋，转身跑向母亲留下的坐标。背后传来金属骨骼的断裂声，和十七分钟前实验室警报响起时一模一样。
林夏的指尖按在金属门上，冰凉触感让她手腕一颤。门缝里渗出的蓝液在地上积成水洼，倒映出她瞳孔里跳动的佛珠蓝光。
密室比想象中更深。霉味混合着某种腐烂的甜腥气扑面而来，墙壁上的菌斑随着她的脚步声明灭闪烁，像在呼吸。全息键盘悬在房间中央，光标在"密码输入"的提示下不停闪动。
血珠滴落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亮起。不是灯光，是墙壁缝隙里渗出的荧光文字。无数行代码如蚁群般爬满四壁，最后汇聚成母亲的声音："你们都是实验品...但只有你是自愿的。"
"自愿？"林夏一脚踢翻身边的金属箱，纸页如雪片般飞散。她抓起一张泛黄的病历单，上面清晰印着自己的虹膜信息，签署栏却空着监护人签名。"这就是你说的真实选择？"
警报声骤然炸响。红光将密室染成血色，通风口喷出浓白蒸汽。数据卡自动弹出时，佛珠蓝光突然剧烈晃动，投射出新的坐标——不是向前，而是往地下更深的位置。
转身时看见江沉倒在门口。他的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嘴角的笑凝固成诡异的弧度。直升机螺旋桨声穿透地层传来，震得菌斑簌簌脱落。
"十七分钟。"江沉咳出的蓝液在地面蜿蜒成奇怪的图案，"我多争取了三秒。"他脖颈处的皮肤裂开，JSS-02的铭文在蓝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火焰从通风管道灌入。林夏扯下他的耳后装置塞进口袋，转身冲向坐标指引的方向。背后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和十七分钟前实验室警报响起时一模一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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