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在数据流中下坠。
蓝光与青纹在她皮肤下跳动，像两条互相追逐的蛇。记忆碎片擦过她的脸庞——江沉脖颈处JSS-02的铭文、培养舱里无数个自己、母亲签署实验文件时颤抖的手指。
"人格剥离协议已启动。"机械女声在意识深处响起。
克隆体的低语包围了她："她是容器""重置开始""完美实验体"。声音此起彼伏，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
她试图抓住某个记忆碎片，却只抓到一片虚无。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佛珠蓝光突然暴涨。
透明平台在下方浮现，中央装置缓缓旋转。
那装置与佛珠几乎一模一样，表面流动着青蓝双色光芒。锁骨处的刺痛让林夏几乎站立不稳，佛珠突然脱离她的手掌，径直飞向核心装置。
"你是寄生者。"
"该换我出来了。"
"妈妈说我才是完美的。"
多个自己的声音交叠响起。林夏咬紧牙关，伸手去抓佛珠，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记忆洪流汹涌而至。
七岁觉醒读心术时的痛苦、在培养舱里醒来时的迷茫、第一次被囚禁的七年时光...无数人生片段如刀锋般划过她的意识。
江沉在培养舱外观望的画面反复闪现，他脖颈处的铭文在蓝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密码是十七..."
江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熟悉的沙哑。林夏猛地睁开眼，看到他的虚影浮现在核心装置上方。
佛珠蓝光与核心共振，记忆涌入戛然而止。
"选择权在你手上。"
母亲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平台边缘。林夏踉跄着向前，想要触碰却穿过虚影。
核心装置发出刺目的光芒，撕裂般的疼痛让她跪倒在地。身体仿佛要被撕成碎片，意识在崩溃边缘摇晃。
"主人醒了。"
"系统重启。"
"清除协议解除。"
无数声音在意识空间回荡。林夏看到所有克隆体露出微笑，化作光点消散。
意识空间开始崩塌。
林夏伸手拔出核心装置，世界陷入黑暗。
再次睁开眼时，瞳孔闪过佛珠蓝光与青纹金芒。所有记忆归于统一，双重人格彻底融合。
地下更深处传来机械运转声，比之前的警报声更加令人心悸。
"这次，我说了算。"
林夏低声说道。佛珠重新回到手中，锁骨青纹平静下来。
林夏的指尖触到核心装置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颤。
机械运转声像是从地心传来，震得她耳膜生疼。锁骨处的刺痛突然加剧，佛珠蓝光与核心装置的青蓝光芒交错在一起，投射出一道道细密的数据纹路。
"警告：人格剥离协议异常。"
机械女声变了调，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一样。林夏听到克隆体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之前更加清晰——
"我们才是主体。"
"你才是入侵者。"
"妈妈说...你只是容器。"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脑子里钻。那些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压过她的呼吸。她咬紧牙关，手指死死扣住核心装置，却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抽离。
江沉的虚影突然扭曲了一下，沙哑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别让她们控制你...快..."
话音未落，核心装置猛地爆出一阵强光。林夏的手掌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视线一晃，整个人跌入一片黑暗。
她看到无数个自己站在对面。
没有一个表情相同。
有的冷笑，有的哭泣，有的沉默地看着她，眼神里透着恨意和怜悯。
"你以为你赢了？"其中一个开口，声音像玻璃碎裂。
"你以为你是主角？"另一个轻笑。
"我们都只是实验品。"
林夏的呼吸一滞。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那些“她”一步步逼近，脚下的黑暗像是液体一样泛起涟漪。
"十七。"
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林夏猛地转头，看到母亲的身影浮现在黑暗尽头。全息影像模糊不清，但那句话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
"密码是十七。"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
她看到了实验室的编号，看到了培养舱的启动界面，看到了江沉脖颈上的铭文……全都指向同一个数字。
十七。
她猛地伸手按在核心装置上，蓝光暴涨的一瞬，所有克隆体的脸色骤然一变。
"不——！"
轰鸣声中，林夏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拉向核心。
她闭上眼，任由意识被吞噬。
再睁眼时，瞳孔深处闪过一抹蓝光。
所有声音消失了。
所有克隆体的身影开始崩解，化作点点光尘消散在空气中。林夏缓缓站起身，低头看向手中的佛珠。
它安静地躺在她掌心，蓝光柔和如初。
地下更深处，机械运转声依旧在回荡。
林夏嘴角微微扬起，低声道："这次，我说了算。"
锁骨处的青纹平静下来，仿佛从未躁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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