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京城集市里,人声鼎沸,热浪裹挟着蝉鸣扑面而来,仿佛连空气都被炙烤得扭曲。云清提着裙摆,在青石板路上蹦跳前行,脚下发出“哒哒”的轻响。发间那只精致的蝴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薄翅上的彩漆在阳光下闪烁,像是展翅欲飞一般。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沉默跟随的顾辞,噘起嘴小声抱怨:“顾将军,您走慢些嘛!这花肥要是买晚了,我娘亲留下的那株‘雪魄兰’可要枯了!”十几年前的京城,十分繁华,云清的娘亲清逝世时,曾给云清留下一株奇花异草,当时人们纷纷传言与宫中秘药有关,但不久就无人问津了,而这株花就是——雪魄兰。
顾辞一袭玄色披风,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他剑眉微蹙,目光沉沉地扫视四周,声音低沉而短促:“云小姐,集市鱼龙混杂,您当心些。”话语虽冷硬,但步伐却不自觉地放缓,视线始终追随着前方那抹灵动的身影。
云清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径直停在一处花肥摊位前。她俯下身,鼻尖凑近竹筐嗅了嗅,眉头随即皱起:“这腐叶肥味道太冲,不适合雪魄兰……咦,这堆掺了松针的倒是不错。”她正伸手探向荷包,准备付账,忽听得一道温润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云小姐好雅兴,竟亲自来选花肥。”
云清闻声抬头,便看见三皇子白谦摇着折扇信步而来。他一身月白锦袍,眉眼带笑,举止间尽显贵气,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暗藏锋芒。云清福了福身,语气平静无波:“见过三皇子,不过是些琐事罢了。”她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白谦向来与朝中党争牵扯不清,今日怎会出现在这里?
白谦展开折扇,轻轻扇了扇,目光落在云清手中的花肥上,故作好奇道:“云府花圃素有盛名,听闻云小姐种的‘雪魄兰’能入药,不知是否属实?”云清心头猛地一紧——母亲留下的这株兰花确实与皇家秘药有关,这件事从未外传……她强压下心底的波澜,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不过是坊间传言,三皇子莫要信以为真。”
顾辞迈前半步,将云清挡在身后,声音如寒冰般刺骨:“三皇子若闲得无聊,不如去军营练练箭。”他指尖悄然攥紧袖口,目光锐利地盯住白谦。近日,白谦频繁接触朝中武将,个中缘由,让人不得不警惕。
白谦笑意未减,折扇轻巧地敲打掌心,发出“嗒嗒”的声响:“顾将军误会了,本宫只是仰慕云小姐风雅,随口一问罢了。”他话锋忽转,看向云清,眼底掠过一丝阴鸷,“对了,云大人近日可好?孤许久未登门拜访了。”
云清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父亲是顾辞一党的坚定盟友,而白谦正是他们的死敌。她不动声色,装出一副天真模样,柔声道:“家父忙于政务,三皇子若有要事,改日我代为转达?”说完,她匆匆付了银钱,拽住顾辞的衣袖,急急离去。
顾辞余光瞥见白谦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像是毒蛇吐信般令人胆寒。他侧头看向身旁的云清,低声说道:“你府上的兰花……恐已被盯上了。”云清脚步一顿,指节因用力攥紧花肥袋子而泛白,声音带着几分不自觉的颤抖:“顾辞,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少年将军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轻轻拢入自己的袖中。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来,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远处,白谦望着二人的背影,指尖缓缓摩挲着腰间的暗纹玉佩。他低声呢喃,语气淡然又危险:“云府……是孤棋盘上,不可或缺的一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