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疑

神经传来的疼痛愈发撕裂，林止喻牙关咬得发紧，指尖攥着的小刀片在腕间划开两道浅痕时，连呼吸都带着颤。

苍白迅速漫过他的脸颊，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前座开车的池暮临余光扫到那抹刺眼的白，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下意识问："怎么了？"

"……抱歉，有点不舒服。"林止喻的声音混着痛意发飘，顿了顿又补道，"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车刚抵别墅门口，林止喻便急着推门，手腕却被一股力道按住。池暮临已经绕到副驾，替他拉开了车门。

"你很难受。"男人的声音裹着冰碴，脸色阴沉得像积了场暴雨，周身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

即使林止喻现在被疼痛席卷全身，但他还是敏锐的感受到池暮临现在的情绪。

不明白他这生气原由，正怔忪间，身体突然腾空——池暮临竟打横将他抱起。

心脏猛地一缩，他下意识环住男人脖颈，沉甸甸的脑袋不由自主地靠上那宽实的肩。

布料下的体温透过肌肤渗进来，竟奇异地熨帖了几分神经末梢的灼痛，有种令人心慌的安全感。

林止喻闭紧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颤影，指尖攥着对方衣襟微微发抖。

池暮临将人轻放在卧室床上，带上门。

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他感觉这个乖软的可怜少年有什么事瞒着他。

首先，林止喻这次的不舒服，让他感到很难受，但他却好像不想去医院。

“回家休息一下就好”这句话看似是不想麻烦池暮临，可往深处想，还有不用去医院的含义。

正常人一般疼成这样都会想去医院，再不济去药店买药。

而他却不，这说明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病。

房内

林止喻摸出注射器，针尖狠狠扎进手臂。

冰凉的液体涌入血管时，他脱力般瘫在床边，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灯影出神。

池暮临会不会起疑？

他必须快一点研制出能够缓解这疼痛的药剂，然后彻底脱身。

直到痛感如潮水般退去，他才撑着墙站起身，敲门声便响了。

池暮临递来一杯热水，林止喻伸手去接时，腕间两道新痕在灯光下一闪而过。

池暮临的目光骤然凝住，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

"止喻，好些了？你刚才脸色很差。"

"好多了，老毛病了。"林止喻扯出个浅淡的笑，不动声色地将手腕往袖子里缩了缩，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水杯。

"早点休息。"池暮临转身带上门。

林止喻松了一口气。

池暮临站在门外，指节抵着门板，指腹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瞥见那两道红痕时的触感。

他没立刻离开，走廊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沉郁的影子，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林止喻手腕上的划痕——不深，却新鲜得刺眼，像是刚划下不久。

老毛病？什么样的老毛病需要靠划开皮肤来缓解？

他疼。

池暮临在走廊站了许久，廊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眼底翻涌着未说出口的定论。

接下来一个星期，池暮临在收集案件的相关资料，只偶尔在很晚的时候回来。

林止喻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则去实验室，他注意着时间，每次都在池暮临回来前回去。

这一个星期里，别墅里的气氛总带着点微妙的紧绷。

池暮临没再提那天的事，只是看林止喻的眼神里多了些探究。

他会不动声色地观察少年的脸色，甚至会在晚餐后“恰好”端来一杯温牛奶，理由是“助眠”。

然后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内。

林止喻察觉到了这份关心和防备，却只能装作浑然不觉。

所以这一个星期里，白天在学校，他要强打精神听课；到实验室还要耗时间假装在研究a-12；到家，还要挂着笑，应付池暮临有意无意的关心和怀疑。

他自己都快信了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至于池暮临房间的那个抽屉，他每天都掐着点回来，完全没时间再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