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原漆黑一片,冰冷的风卷着粗砂摩擦尘埃,发出飕飕声。静谧如幽谷的大荒原向来寂寞,在月光的照拂下只映着看不清边界的影子。
旱树底下躺着两个少年,他们紧紧牵着彼此的手,哪怕是睡梦中也未曾分开。
朋友们寻找许久都没找到的罗部和桥正在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体验二人求生旅行。
夜晚的到来带来了铁胃豚鼠,一小时前,他们还用旱树的枝干制作了诱捕器,捉住好些豚鼠,饱餐一顿。
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于是他们决定就在这旱树下睡着,左右不过一晚上,待天亮了,他们还要往前走呢。
“桥,你躺这,我在你旁边。”罗部用旱树的碎枝叶清扫出一块地,再把铁胃豚鼠的皮垫上去。
虽然铁胃豚鼠个子小,但他们总是群居,桥又能捉,单是一下午他们就捕捉了好些,都够三天的口粮了。
而铁胃豚鼠皮虽然没有玛尼珠豚的厚实,但好歹占个“豚”字,也算能垫在地上作铺盖。
“……嗯。”桥看着笑眯眯的罗部,觉得对方格外亲切,也许好几辈前,他们的祖先是一家人呢。桥没有亲人,独自长大,对友情就格外看重,也希望有人待他亲如家人。
如今他遇到了罗部,这个性格大方却也心细如发的朋友。
酒足饭饱后,他们靠在一起,枕着铺满的铁胃豚鼠皮,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他们会在日神 墨掌控的太阳升起时醒来,没想到罗部和桥睁眼时天空还是漆黑一片,不,只有一半是黑的,另外半边变了模样!
“桥,那些是会动的星子吗?我以前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星子,它们的尾巴比部落里最大的挲加犬的尾巴还长,长那么多!”
桥认同地点头,在罗部目不转睛盯着不断闪烁的星子时,他心下藏满了对星子的疑惑。他从上到下看着,这些星子的长尾巴,是连接到地面的。
是大荒原的显灵!
桥不由自主把这句话说出来,惹得罗部侧头看他,罗部看了看桥冒汗的脸:“我们去看看吧!”罗部微笑着,仿佛没有看出桥内心的不安。
他觉得,谜团这种东西,亲手解开了,才知道它到底可不可怕。
桥和罗部收拾好东西出发。在漆黑似墨的大荒原中,那些星子就是他们的航向标。
远在大荒原另一侧的喀尔嘉的胆小鬼们,也发现了这个奇观。
他们焦虑坏了,一个个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唯有那个之前朝契威等人说明现象的男子强作镇静,抱起他们垦荒的家伙,下定了决心:“我们没有说错,大荒原有了异象。”
“但是,”他转身看着大家,“这次的异象,一定来自昼神 墨,那是墨在吞噬夜神 樱的领地,是我们喀尔嘉要占领该死的希黎部落的预兆!”
“如果我们能前往异象的源头,把神赐予我们的礼物带回喀尔嘉……”
剩下的话语自不用说,垦荒队的几人都能明白。
如果他们能把神赐予的礼物带回,他们在喀尔嘉的地位将水涨船高,兴许有人还能跻身祭司行列。
顺带也让他们明白,喀尔嘉没有胆小鬼!
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整装待发。随着队长的一声令下,他们齐齐朝着天边闪烁的星子走去,仿佛走向他们光明的未来。
两拨人才往大荒原深处走去,却不知最先遇见“神代者”的,是从一开始就坚定信念的夏敏。
夏敏骑着白色的大型挲加犬,在月光的照拂下向着印象中的位置赶路。饿了她就吃随身带着的泉果或者啃玉老头,渴了她就寻找旱树,用小刀切开旱树的枝干嘬取汁液。
风尘仆仆,她的外表已经略带脏污,但她的心始终纯洁无瑕。在朝露前和晚霞前,她会对着天空朝拜,把皲裂了的双手卑微地呈至上首,祈求夜神 樱的庇佑,即使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她也不气馁。
她坚信,只是时机尚未来临。
而这一晚,风沙难得平息,她抬首,远处是壮观的星空。
“愿夜神 樱庇佑希黎。”
她将右手置于心口,虔诚地俯身,随后骑上挲加犬,直直往异象处赶去。
近了,更近了,也许只需要一晚上,她就能抵达。
身下的挲加犬感受到夏敏心中的热切,强撑着不断奔跑,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心下期待欲盛,从内心深处喷薄而出的情感止不住地向外泄。夏敏好似被细鞭猛抽的木陀螺,一切重量都汇聚到心脏,再四散开。
于是第二日一早,下来舀水浇地的曲沉舟和周和果就在不远处看到精疲力竭,半躺在地上的挲加犬,和它身旁已经昏睡过去的陌生女性。
“班长!班长!是人!”
一班坐窗口望风的几个纷纷拉开窗帘,任由阳光透过窗口进入。他们把头探出去向下张望,其中的何拂清看着十几米下的两人,询问道:“发生啥了这是?”
“有个人,在那儿!”
曲沉舟指着不远处正被周和果扶起的女性,大声回答。
臣秋水接受到何拂清的示意,急匆匆地往小会议室跑去。和他擦肩而过的是刚刚睡醒的谷梦舟,后者纳了闷:“小臣子你跑啥呢?”
“唉,这,”臣秋水拉住谷梦舟的手臂,“走万岁爷,咱家带你见班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