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的空气仿佛随着苏晴凝重的神色一同凝固。林风攥紧了手里的笔记本，上次车祸患者从生死边缘被拉回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短短几天又出现了新的危机。
“急性肾损伤在严重创伤后很常见吗？”林风忍不住问道，试图从苏晴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也想让自己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些。
苏晴点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多发伤患者本身就处于应激状态，加上失血性休克导致的肾脏灌注不足，还有后续用药的影响，肾损伤的风险会大大增加。这位患者情况更特殊，之前为了处理凝血功能障碍用了不少止血药物，对肾功能可能也有影响。”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两人快步走向ICU。刚到门口，就看到ICU的主治医师正焦急地等在那里，看到苏晴便迎了上来：“苏医生，患者半小时前尿量突然减少，肌酐也比昨天升高了近一倍，床边超声提示肾实质回声增强，符合急性肾损伤的表现。”
林风跟着苏晴走进ICU病房，监护仪上的数字不断跳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那位车祸患者躺在病床上，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目前血压怎么样？液体复苏的量够不够？”苏晴一边查看床头的监护记录，一边问道。
“血压维持在110/70左右，昨天的液体负平衡有500ml。”ICU护士连忙回答。
苏晴眉头微蹙：“创伤后的急性肾损伤，既要避免容量不足加重肾缺血，又要防止容量过负荷导致肺水肿，这个平衡很难找。准备床旁血滤吧，先采用低通量模式，缓慢清除多余的水分和炎症因子。”
“血滤的抗凝方案怎么定？患者之前有凝血功能障碍，现在虽然好转了，但还是有风险。”ICU主治医师问道。
这正是林风担心的问题。他想起在研讨会上学到的凝血功能障碍处理原则，创伤患者本身凝血系统就不稳定，血滤需要抗凝，很可能再次诱发出血。
苏晴沉吟片刻：“先用无肝素抗凝试试，密切监测活化凝血时间，如果滤器有凝血倾向，再考虑用低分子肝素局部抗凝。另外，把之前的止血药物停了，查一下最新的凝血功能和血栓弹力图。”
林风在一旁默默记下这些处理步骤，感觉自己对创伤后多器官功能障碍的理解又深了一层。他看着苏晴熟练地下达各项指令，条理清晰，应对沉着，丝毫不见刚才在研讨会上的疲惫。
就在这时，患者的血压突然有了下降的趋势，监护仪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
“血压90/60，心率110！”护士紧张地喊道。
苏晴立刻上前，快速检查了患者的引流管和敷料：“没有活动性出血，可能是血容量不足导致的。先快速输注200ml胶体液，再查一下血红蛋白和 hematocrit（红细胞比容）。”
林风看着苏晴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突发状况，心里既佩服又有些着急。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有限，但还是想帮上点忙，于是主动说道：“我去联系血库，备点红细胞和血浆吧，以防万一。”
苏晴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好，麻烦你了。告诉血库，按交叉配血的结果备，尽量快一点。”
林风快步走出ICU，一路小跑着去血库。走廊里的光线明亮，却照不进他此刻复杂的心情。他想起周主任在研讨会上说的话，创伤急救最忌纸上谈兵，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其中的含义。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患者的生死，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等他办好手续回到ICU时，患者的血压已经稳定下来。苏晴正在和ICU主治医师讨论血滤的具体参数，看到林风回来，对他点了点头：“谢了，血库那边说半小时后能送过来。”
“应该的。”林风走到病床边，看着患者安静地躺着，心里百感交集。从最初的张力性气胸和心包填塞，到后来的凝血功能障碍，再到现在的急性肾损伤，这位患者经历了重重考验，而医生们也在不断地与死神赛跑。
“创伤患者的救治就是这样，一环扣一环，”苏晴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轻声说道，“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解决出现的问题，尽最大努力把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
林风点头，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以后还有很多要学的。”
苏晴笑了笑：“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今天在研讨会上表现得已经很好了。对了，周主任可是很少夸人的，你算是给我们急诊挣了回面子。”
提到周主任，林风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锐利的目光和中肯的评价，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不辜负这份认可。
就在这时，苏晴的手机又响了。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对林风说：“急诊那边来了个腹痛的患者，怀疑是肠系膜上动脉栓塞，我得过去看看。这边有ICU的同事盯着，应该没问题。”
“我跟你一起去？”林风立刻问道。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肠系膜上动脉栓塞也是急症，你可以去见识一下。”
两人快步走出ICU，朝着急诊的方向走去。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风看着苏晴匆忙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份工作虽然充满了挑战和压力，但也有着无法言说的意义和价值。而他的医学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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