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林风刚整理完第三份假疫苗患者的随访记录。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至清晨五点半，办公室的窗户蒙着层薄雾，将楼下巡逻警察的身影晕成模糊的浅蓝，像幅浸了水的素描。他伸手推开窗，带着凉意的风涌进来，吹动桌角那颗黄色星星，铅笔字迹在晨光里愈发清晰——“英雄不怕坏人，因为星星会照亮路。”
指尖还没触到星星，手机就震得发烫。赵磊的电话带着急促的喘息，背景是警笛的尖鸣：“林风！‘老鼠’招了！城乡结合部的假疫苗不是一批，是三批！最后一批昨天下午被一个叫‘蝰蛇’的人接走，目标是今天上午的‘养殖户赶集日’，就在城西农贸市场！”
“养殖户赶集日？”林风猛地起身，白大褂的衣角扫过玻璃罐，星星碰撞的脆响里，他抓起桌上的会诊方案就往外冲，“我现在过去！你们到哪了？”
“刚下高架，还有十分钟！你别擅自行动，‘蝰蛇’有案底，手里可能有家伙！”赵磊的声音劈里啪啦砸在耳边，“对了，‘老鼠’说‘藤蔓’这次是冲你来得——他们觉得你断了疫苗的财路，要在集市上给你‘送份大礼’！”
林风的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急诊室门口。护士小陈正推着治疗车走过来，看到他匆忙的样子，下意识问：“林医生，你这是去哪？王二柱的复查结果刚出来……”
“让感染科的刘医生先跟进，我去城西农贸市场！”林风把会诊方案塞给她，“要是有注射假疫苗的患者来，立刻报疾控中心，批号和注射点一定要记清！”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进停车场。车钥匙插进锁孔时，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是儿科护士发来的语音，小患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林医生，我们今天还能叠星星吗？我想叠颗最大的，给你当护身符！”
林风对着手机笑了笑，指尖按在录音键上：“等林医生回来，陪你们叠一整罐，好不好？”说完，他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冲破晨雾往城西驶去。
城西农贸市场是本市最大的农副产品集散地，每月初一、十五的“养殖户赶集日”，周边市县的养殖户都会带着牛羊来交易，顺便采购饲料和防疫用品。林风的车刚拐进市场外围的小路，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红色的遮阳棚连成一片，吆喝声、牛羊的叫声混在一起，像锅沸腾的粥。
他把车停在路边，刚要下车，就看到两个穿蓝色工装的人扛着个白色泡沫箱往市场里走。箱子上印着“布鲁菌病疫苗 冷藏运输”的字样，可林风一眼就看出破绽——正规疫苗的泡沫箱侧面有疾控中心的红色水印，而这两个箱子，水印是淡粉色的，边缘还晕着墨痕，和王二柱描述的“流动疫苗点”包装一模一样。
“赵磊，我看到目标了，穿蓝色工装，扛着白色泡沫箱，往市场中心的牛羊交易区走！”林风压低声音发语音，脚步跟着那两个人往里挪。市场里人挤人，他只能侧着身子钻，白大褂的袖口被沾了泥的麻袋勾住，扯出一道口子，他却顾不上管——牛羊交易区在市场最里面，那里聚集着上百个养殖户，一旦“蝰蛇”开始推销假疫苗，后果不堪设想。
转过拐角，牛羊的腥膻味扑面而来。林风一眼就看到那两个蓝色工装的人站在一个铁棚下，正掀开泡沫箱的盖子，露出里面一排排贴着标签的疫苗瓶。一个矮胖的男人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扩音喇叭，尖着嗓子喊：“疾控中心下乡送疫苗！最新批号，打一针保半年，比镇上便宜三成！”
是“蝰蛇”！林风的心跳骤然加快——男人的照片他从赵磊那里见过，左脸有一道刀疤，从眼角划到下颌，此刻正随着说话的动作扭曲。他刚想掏出手机拍照，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林医生？你怎么在这？”
林风回头，是高明村的村支书，手里牵着一头黄牛，脸上满是惊讶。这一声喊，让“蝰蛇”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刀疤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林风心里一沉，下意识把村支书往身后拉：“别说话，赶紧走！”
可已经晚了。“蝰蛇”放下扩音喇叭，慢悠悠地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林风的白大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就是林风？‘老鼠’说的那个‘碍事的医生’？”他抬手摸了摸左脸的刀疤，“听说你坏了我们‘藤蔓’的好事，还帮警察抓了张强？”
周围的养殖户察觉到不对劲，纷纷围过来。有人认出林风，小声议论：“这不是医院的林医生吗？”“他怎么跟卖疫苗的吵起来了？”“那疫苗是不是有问题？”
“大家别信他！”林风抬高声音，指着泡沫箱里的疫苗，“这些是假疫苗！没有任何保护效力，还会诱发感染，邻市已经有养殖户出事了！”
“你胡说！”“蝰蛇”猛地揪住林风的衣领，刀疤脸凑近，呼吸里带着烟味，“你有证据吗？我这疫苗有批号，有包装，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我看你是想抢生意，故意污蔑我！”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村支书想上前，却被“蝰蛇”的同伙拦住。林风盯着那把亮闪闪的刀，手心沁出冷汗，可目光却没退后半分——他想起王二柱蜷缩在病床上的样子，想起李建国担忧的眼神，想起那些叠星星的孩子，要是今天让“蝰蛇”跑了，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证据？”林风冷笑一声，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赵磊发来的“老鼠”审讯视频，“你同伙已经招了，这些疫苗是生理盐水掺过期佐剂做的，批号都是伪造的！”
“蝰蛇”的眼神慌了一下，手里的刀却握得更紧：“少废话！今天要么你滚，要么我让你横着出去！”他猛地把刀往前送，刀锋离林风的胸口只有几厘米。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色的警灯穿透人群，照在“蝰蛇”脸上。他脸色骤变，推开林风就想跑，可刚转身，就被冲过来的警察按在地上。手铐“咔嗒”一声锁上，“蝰蛇”挣扎着喊：“你们抓错人了！我是正规疫苗经销商！”
赵磊喘着气跑过来，拍了拍林风的肩膀：“没事吧？这家伙手里的刀是开过刃的，多亏你拖延时间。”他指了指被警察控制的两个同伙，“泡沫箱里的疫苗已经扣了，和‘老鼠’车里的是同一批。”
林风揉了揉被揪皱的衣领，看着警察把“蝰蛇”押上警车，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周围的养殖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林医生，那我们之前在村口打的疫苗，是不是也是假的？”“要是假的，我们该怎么办啊？”
“大家别慌！”林风清了清嗓子，“村委会已经统计了注射过疫苗的养殖户，今天下午疾控中心会派专人来村里，免费给大家做抗体检测，假疫苗的会安排补种正规的，所有费用由政府承担！”
人群里响起一阵掌声，村支书拉着林风的手，眼眶发红：“林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今天没你，我们还不知道要被骗多少人！”
林风笑了笑，刚想说“应该的”，手机就响了。是医院打来的，护士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医生，李建国大爷……他刚才下床练习走路，突然关节剧痛，体温升到39.5度，刘医生说可能是布鲁菌病复发了！”
“我马上回去！”林风挂了电话，和赵磊打了声招呼，就往市场外跑。阳光已经升得很高，晨雾散得干干净净，可他的脚步却比来时更急——李建国的关节本来就没恢复，这次复发，怕是要重新制定治疗方案。
车子开得飞快，林风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微微发颤。刚才“蝰蛇”的刀离胸口那么近，他不是不怕，可一想到那些信任他的患者，就觉得不能退。他摸了摸胸口的口袋，那张男孩送的画还在，蜡笔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颗小小的火种。
回到医院时，感染科病房外已经围了几个护士。林风冲进去，就看到李建国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刘医生正给他测血压。“怎么样？”林风急忙问。
“血压有点低，关节腔有积液，初步判断是布鲁菌病急性复发，可能和情绪紧张有关。”刘医生递过化验单，“抗体滴度比昨天高了两倍，得立刻调整用药方案。”
林风接过化验单，眉头紧锁。李建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复发了？他看向床头，玻璃罐里的星星还在，旁边放着那张会诊方案，上面被李建国用铅笔划了很多圈，都是关于“早日康复”的字样。
“林医生……”李建国睁开眼，声音微弱，“我是不是……好不了了？我还想回去看养殖场的老伙计们……”
“别胡说！”林风坐在床边，拿起他的手，“只是暂时复发，我们调整用药，很快就能控制住。你忘了？昨天还说要跟我学康复动作，怎么现在就泄气了？”
李建国看着林风，眼泪慢慢流下来：“我不是泄气……我是怕，我要是好不了，给你添麻烦，给医院添麻烦……”
“傻大爷。”林风笑了笑，伸手擦去他的眼泪，“你好好治病，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再说，还有这些星星陪着你呢，它们说会保护我们，对吧？”他拿起玻璃罐晃了晃，星星碰撞的声音清脆，像在附和。
李建国点点头，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林风站起身，和刘医生一起制定新的用药方案，从抗生素的剂量到输液的速度，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确认。忙完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儿科的护士发来消息：“小患者们都在等你哦，星星已经叠了两百颗啦！”
林风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往儿科走。走廊里，几个小患者看到他，立刻围上来，举着手里的星星：“林医生！你看我叠的星星，是绿色的！”“我叠的是最大的！”“我们给你叠了护身符，坏人不敢欺负你！”
孩子们的笑脸像阳光一样，驱散了林风所有的疲惫。他蹲下来，接过一颗绿色的星星，拆开一看，里面写着：“林医生，我们今天叠了好多星星，这样坏人就怕你了！”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最纯粹的温暖。
“谢谢你们。”林风把星星小心叠回去，放回孩子们手里，“林医生今天遇到坏人了，可是一想到你们的星星，就不怕了。”
“真的吗？”小患者眼睛一亮，拉着他的手往病房走，“那我们再叠一百颗，让坏人永远不敢来！”
林风跟着孩子们走进病房，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满床的星星上，五颜六色的，像撒了一地的宝石。他坐在床边，陪着孩子们叠星星，指尖捏着彩色卡纸，心里的暖意一点点蔓延——这些孩子，这些患者，这些平凡的身影，就是他勇往直前的底气。
下午两点，疾控中心的人来医院对接假疫苗补种的事。林风把整理好的患者信息交给他们，又详细说明了王二柱和李建国的情况，叮嘱他们一定要重点关注高明村的养殖户。
忙完这些，他回到办公室，刚想喝口水，就看到桌上放着个保温桶。护士小陈笑着说：“林医生，这是张强的妻子送来的，说谢谢你帮她申请大病救助，熬了点鸡汤给你补补。”
林风打开保温桶，鸡汤的香气扑面而来，里面还卧着两个荷包蛋。他想起张强妻子红着眼眶说“我会劝他认罪”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罪恶或许冰冷，但人性的温暖，总能在缝隙里开出花来。
手机震动，是赵磊发来的消息：“‘蝰蛇’全招了，他是‘藤蔓’在本市的最后一个疫苗分销点，这批假疫苗是高明覆灭前留下的，现在所有渠道都断了。另外，‘藤蔓’的核心成员还在逃，警方已经发了通缉令，你还是要注意安全。”
林风回复“知道了”，点开声望值面板。3800点声望依旧静静躺着，「病菌溯源直觉」和「群体防护预警」的图标在屏幕上闪烁。他想了想，最终点击了「病菌溯源直觉」——假疫苗的渠道虽然断了，但“藤蔓”还在，有了这个技能，就能更快找到他们可能留下的病菌隐患。
技能激活的瞬间，林风感觉脑海里多了一种直觉，仿佛能透过表象看到本质。他打开王二柱的病例，目光落在“一周前注射假疫苗”的记录上，突然想起什么——王二柱说注射疫苗的人是“尖声尖气”，而“老鼠”的供述里，“蝰蛇”的声音是低沉的，这说明，还有一个“藤蔓”的下线，藏在高明村！
林风立刻掏出手机给赵磊发消息：“高明村还有一个‘藤蔓’的下线！特征是尖声尖气，一周前以疾控中心名义上门注射假疫苗，可能还在村里！”
消息刚发出去，办公室门就被推开。村支书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林医生！不好了！我们村的王老三，今天上午注射了假疫苗补种后，突然高热抽搐，现在已经送过来了！”
林风的心一沉，抓起白大褂就往外跑：“他是不是一周前也注射过假疫苗？注射的人是不是尖声尖气？”
“对对！”村支书点头，“王老三说，一周前是个尖嗓子的人给他打的疫苗，今天补种完回家，就突然不行了！”
林风冲进急诊室，王老三已经被送进抢救室。护士正在给他吸氧，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跳得飞快。林风戴上手套，给王老三做检查，指尖刚碰到他的皮肤，「病菌溯源直觉」就触发了——他清晰地感觉到，王老三体内的布鲁菌，比王二柱的更活跃，而且带着一种异常的耐药性，像是被某种药物刺激过。
“查他的血液样本，看看有没有除了布鲁菌之外的病原体！”林风对护士喊道，同时掏出手机给赵磊发语音，“王老三体内的布鲁菌有耐药性，可能被‘藤蔓’的人下了药！那个尖嗓子的下线，一定还在村里，他在故意让患者病情加重！”
抢救室外，村支书急得直跺脚：“怎么会这样？我们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是让他钻了空子？”
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慌，赵磊已经带人去村里排查了，很快就能抓到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救王老三。”
抢救室的门开了，护士递过化验单：“林医生，血液样本里除了布鲁菌，还有一种不明成分的药物，和之前‘老鼠’车里搜出的过期佐剂成分相似，但浓度更高！”
“是‘藤蔓’的人故意加的！”林风握紧拳头，“他们不仅想卖假疫苗赚钱，还想让患者病情加重，破坏医院的公信力！”他立刻调整治疗方案，加用了一种更强效的抗生素，“一定要密切关注他的体温和血压，有任何变化立刻告诉我！”
处理完王老三的事，已经是傍晚。林风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渐渐沉下来的天色，心里的弦依旧紧绷——那个尖嗓子的下线还没抓到，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藏在高明村的某个角落，随时可能再次作案。
手机震动，是赵磊发来的视频通话。屏幕里，赵磊站在高明村的村口，背景是一群警察：“林风，我们在村里排查了一圈，没找到那个尖嗓子的人，但是在王老三的家里，发现了一个针管，上面有他的指纹，还有‘藤蔓’的标志！”
“标志？”林风追问。
“是一个藤蔓缠绕手术刀的图案，和高明身上的纹身一样。”赵磊的脸色凝重，“我们怀疑，这个尖嗓子的人，是‘藤蔓’的核心成员之一，专门负责在医院周边活动，收集患者信息。”
林风的心一紧——核心成员？那他之前遇到的“老鼠”和“蝰蛇”，都只是小喽啰。这个尖嗓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威胁。他想起王老三体内的耐药菌，想起“藤蔓”对自己的敌意，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我知道了。”林风深吸一口气，“你们继续排查，我这边会留意就诊的患者，一旦发现有尖嗓子的人陪同，立刻通知你们。”
挂了电话，林风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像星星落在地上。他想起孩子们叠的星星，想起李建国的信任，想起赵磊的坚定，心里的寒意渐渐被暖意取代——不管“藤蔓”的核心成员有多狡猾，不管前路有多少危险，他都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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